到了汇芳阁后,岳氏被丫鬟引着去了三楼,二楼则留给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如钟文敏、钟文谨这等年轻小媳妇,属于地位最低的,就只有一楼可待了。
分给她们的是中心靠左的一张圆桌,钟文谨的座位与钟文敏挨着,左边安排的是英国公世子夫人的嫡长女何穗,因嫁的是安国公世子的嫡次子穆成青,如今被人称作穆四奶奶,与前主是闺中密友。
何穗入席要晚一些,因早就从自个母亲英国公世子夫人那里听说了小张氏的所作所为,才刚落座,就一脸气愤的说道:“她这是做什么,是人家崔家瞧不上她,不肯要她,与你何干,又不是你抢了她的亲事,有本事冲着崔家老太太、太太来,对你下黑手,算什么能耐?”
一个如日中天的公府嫡女,一个没落伯府的庶女,能成为好友,倒不是性情相投,而是被英国公世子夫人促成的,因为她觉得自个闺女大大咧咧没一点子心眼,而前主又恰恰相反,若自个闺女能与前主做朋友,能沾点前主的好名声不说,遇事还能有人在旁提点,免得自个眼错不见的,她就惹出乱子来。对此,前主自然不会拒绝,一来自个能名满京都,也亏得英国公世子夫人帮忙,得还她的恩情,二来与个出身尊贵又没脑子的贵女做朋友,打入她的交际圈子,于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又何乐而不为?
钟文敏闻言,嘴角抽了抽,得亏这会子这桌上只她们三个,不然若有旁人在,旁人听了这话,知道的说她与钟文谨关系好,替钟文谨抱不平,不知道的,还当钟文谨对自个太婆婆、婆婆有意见呢,不然她闺蜜怎会说出让小张氏朝她们下手的话来?
钟文谨忙道:“姐姐快别说这个了,被人听了不像。自来婚姻,都是结两家之好,再没有剃头挑子一头热的道理,我太婆婆、婆婆拒了他们张家,也在情在理,任谁也说不得不是。至于小张氏对我下手的事儿,王妃说会给我个交待,她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儿,我只等着便是了,在此之前,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再生出旁的是非来。”
何穗向来听钟文谨的话,闻言也没再纠缠此事,只哼道:“最好如此,否则我就去求我公公,让我公公替你讨回公道。”
何穗的公公,安国公世子安钧,乃御史台中丞御史,十分的铁面无私,领着一帮子新晋被皇上选拨出来的年轻御史,成日里不是弹劾这个高官,就是弹劾那个勋贵,但凡被他捉到错处,凭是谁的面子都不顶用,统统上折子,最是个难缠的。
不过公公儿媳之间向来得避嫌,便是要求公公帮忙,也得让自个相公出面去说,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自个去求公公的话来,被旁人听了,像什么样子?钟文谨只得小声说了她几句。
何穗扁了扁嘴,哼唧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跟我娘一样唠叨,成天让我谨言慎行,我哪里没有谨言慎行了?在外人跟前我谨言慎行的很呢,也只在你们跟前才随意些,偏你们不领情,一个个的说教我,哼,仔细我恼了,再不理你们了。”
钟文谨笑道:“我不过白说几句,你不爱听,权当蚊子哼哼不就得了,倒不必恼人生气。”
话音才落,何穗就笑了,指着钟文谨道:“亏你说的出口,要有你这样大个儿的蚊子,别说叮我了,就是哼哼一声,我还不得吓晕过去?”
正说笑呢,钟文谨余光瞅见大奶奶宋氏跟五奶奶小王氏自门口走进来,她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笑道:“方才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大嫂跟五弟妹的踪影,我正想打发南星去寻你们呢。”
小王氏笑道:“我瞧着湖边桃花开的正好,横竖还不到开席的时辰,便拉着大嫂过去走了一圈。”
荣亲王府后花园内有一人工挖就的湖,从外头引了活水进来,湖里遍种荷花,中心建了座戏台,湖边则种了一圈的桃树,如今正是桃花灼灼的时节,晓风一吹,便是一阵桃花雨,美的让人如临仙境。也难怪宋氏跟小王氏半道打了拐,就是钟文谨,若不是与岳氏、钟文敏一块,也想要挪步过去欣赏一番的。
宋氏与小王氏自然是与钟文谨同桌,她们与钟文敏、何穗见过礼后,方落了座,钟文谨也回到了自个座位。
小王氏十分好奇审问结果,有心想问钟文谨方才荣亲王妃与她说了些什么,一来碍着钟文敏与何穗在场不便张口,二来又怕这其中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敢贸然卷入其中,只好将这好奇心憋了回去。
然而小王氏能憋回去,她的姑母王氏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