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地上铺了厚实的波斯地毯,菘蓝也细心,底下足足垫了三床褥子,如今又是初夏,夜里虽凉一些,但寒气却不曾有的,倒也不至于难捱。
若换作前主的话,与婆婆一屋,许会颇不自在,以至于失眠,钟文谨一个住惯了集体宿舍的人儿,却没这个烦恼,沾枕没一会子,就酝酿出了睡意。
将睡未睡时,突听王氏道:“你与了空大师有些渊源?”
什么了空不了空,鬼认得他!钟文谨下意识就要否认,一个机灵清醒过来,扒拉了下前主的记忆,这才发现倒还真是有些渊源。某次前主陪嫡母岳氏去慈安寺上香时,偶然见过了空大师一面,了空大师主动与岳氏言说前主有佛缘,若能舍了她,让她去慈安寺对门的慈心庵出家,不但能长命百岁,还能修成正果……若说让前主出家,对武宁伯府大有助益的话,岳氏必不会拒绝,偏是什么长命百岁修成正果的,岳氏又岂会冒着被外头人扣个刻薄庶女的名头让她出家当尼姑?当即就拒绝了。
钟文谨越回忆越害怕,到最后身子都有些抖了,这了空之所以要度前主出家,怕是料到她会半路夭折了,不然也不会说出长命百岁的话来,这样有真才实学的高僧,见了自个这种异世重生的妖孽,会不会立时斩妖除魔?
她现在装病,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王氏见钟文谨沉默不语,不耐道:“我问你话呢。”
钟文谨回神,忙道:“从前在娘家时陪我们太太去慈安寺上香,有过一面之缘,了空大师说我有佛缘,原想度我出家当尼姑来着,我们太太舍不得我,没有答应,后来就再不曾见过了。”
“这样的好事儿,怎不答应?可惜了的。”王氏惋惜的直叹气。
好事儿?对前主来说是好事儿,兴许真如了空大师所言,能长命百岁呢。但那样的话,自个就没机会穿越过来了,比起喝过孟婆汤失去从前记忆重新投胎成婴儿,钟文谨倒更喜欢现在,虽有诸多不如意的地方,但前世记忆还在,她就还是她。
王氏惋惜完,又道:“我替敏姐儿相中了一门亲事,与那家约定明儿让他们见上一面,看投不投他们的眼缘,若投的话,我想请了空大师替他们相一相面,看他们命理是否相合,也不知能不能请得动他。若请不动的话,你替你敏姐儿求一求,他原就对你青眼有加,这等小事儿,想必不会不应。”
难怪指名道姓的提出要自个陪着去还愿,竟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是既然是求人,好歹也该将姿态略放一放吧,可她倒好,不但架子端的十足,还让她打地铺,再没见过这样求人的。
钟文谨正害怕了空大师寻自个的晦气呢,若自个去求他,岂不正好自投罗网?可又不好直接拒绝王氏,只好明儿见机行事了,最好不用她出马,了空大师就替他们看相。真逼不得已,自个去求他的时候,也希望他不要松口才好。
故而她敷衍道:“那我暂时试试罢,若不成,还请太太别怪我。”
王氏不置可否,只“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