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谨回到静园时,席面已经送过来了,因饿过头了,外加困倦不堪,她这会子也没什么好胃口,勉强用了几口,便有些想吐,忙叫人端了碗解暑的酸梅汤来压了一压,正想叫沉香服侍自个歇下,大太太王氏就打发人来唤她。
“奶奶才刚回来,气都没喘匀呢,又紧赶着来叫,就没个消停的时候。”白芷边帮钟文谨整理发髻边冲沉香抱怨。
沉香另拿了件衣裳来给钟文谨换,她向来分寸有度,甚少议论别人长短,这会子竟也附和起白芷来:“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自然要时不时摆一摆婆婆的款儿,寻趁些儿媳妇的不是,出一出过去那些年被老太太拿捏所憋的气。”
钟文谨心口有些憋闷,胃里也上下翻腾,似是有些中暑的征兆,实不愿走这一趟,奈何崔九怀这会子不在家,无人替她转圜,她又不好直接跟王氏对上,毕竟王氏是婆婆,便是自己再有理,到了旁人嘴里,也是自个理亏,只好强挣扎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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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源居西厢房里站定,见王氏只顾诵经,全然不搭理自个,换作平时,罚站便罚站,也无甚大不了的,权当饭后消食了,然而这会子她只想躺倒睡死过去,钟文谨也就没那个耐性陪她玩这老一套,直接开口询问道:“太太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王氏闻言将手里木鱼一顿,哼道:“无事就不能唤你过来了?”
“您是太太,便是无事,儿媳也该来您跟前服侍的。”钟文谨虚虚的奉承了她一句,话锋一转,拿手搭了下微微发烫的额头,皱眉道:“只是儿媳这会子身子有些不爽利,得回去歇着,怕不能在太太跟前尽孝了。”
“前脚还在宫里活蹦乱跳的开颅验尸呢,这会子就身子不爽利了?想偷懒也找个好点的借口!”王氏柳眉倒竖,说完似是觉得“开颅验尸”这样的字眼不合适在大慈大悲的菩萨跟前说起,忙“阿弥陀佛”了一句,紧敲一阵木鱼,然后转头没好气的吩咐钟文谨道:“给我听好了,在这受点香火经文的熏陶,好除除你身上的晦气。”
说完,便咿咿呀呀的诵起经来。
钟文谨本就头脑昏沉,哪里还受得了这个,简直比紧箍咒还奏效,才听没一会子工夫,两侧太阳穴就开始涨疼,原本觉得好闻的檀香,这会子竟比臭豆腐还要刺鼻,勾的她的胃翻腾的更欢快了。
“呕……”钟文谨干呕了几下,接着便真的呕吐了出来。
稀里哗啦吐了一地,味道自然是不好闻,把王氏熏了个趔趄,回过神来才刚要开口叱骂,就见钟文谨“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王氏吓了一跳,边抚着胸口边喊人:“快叫人去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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