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激烈争执的场面。华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遇到了。他一直认为,即使是与他最亲密的嫡系,在某些方面,包括建议和说话都会有所保留。但是这种争执一旦出现,强烈的说服别人的意愿,也会让他们说出更多的内心话,说出许多平时状态说不出的话。所以华飞对这种在可控范围内的争执还是非常喜欢的。不过见到争执的重心已经偏离,华飞发话了。
“我们今天讨论的不是决策,而是向你们每个人就地震事件发表个人的看法。每个人的观点如何,都有他表述的权利。天色已晚,我看今天的临时会议就到这里吧,散会!”
散会?就这样就散会?大家在收到消息后,全都丢下手头的工作,然后又在这里等了一下午,绞尽脑汁,思索着这次地震将会给中国带来什么机遇,我们有什么机会可以利用。时不待我,大多数人无比心急火燎,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只是一句散会,什么命令决定都没有做出。
看见众人根本没有挪动屁股的打算。华飞愣了一下,只好补充道,“路上我已让情报部门动用一切力量,最快速度把日本地震的详细情报送回来。目前我们除了知道日本关东地区发生地震外,对于其他一无所知,能做什么?”
“通知国防军各军待命,但暂时不要进行调动。如果我能决定出兵东北,我希望各部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能动身。最后,今天的会议列为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向今天会议之外的人透露,散会!”
原本华飞还没有完整的思路和计划,可是在听完众人的讨论后,他已大致理出个头绪来,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日本那边的详细情报了。不过蒋百里等人说的对,如今的政府财政经过几次战争的严重透支,早就超过了破产的红线。如果不是华飞不断用似有资金购买债券,帮助中央度过这个难关,恐怕如今的他们,早就焦头烂额了。
但也正如郑士琦所说,这样的中央政府,根基未稳。一旦出现大的失利,或者是经济再发生点问题,那么华飞的资产运营将会受到致命的打击。而如果华飞缺乏足够的资金量,对于他日后更大规模,更加疯狂的吸金计划,无疑也是一个不小的影响。
情报机构的工作效率还是令人非常满意的,毕竟他们在日本经营了这么多年。加上日本震后混乱,各方面的管理都比平日里更加松懈。大量的情报涌来,让华飞及政府高层,参谋部,司令部等人迅速了解到日本关东大地震的详细情况。原本以为地震绝对不会小,但是随着一封封电报传来,有人看完竟然不忍心起来,并小声道,我们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实在有些……实在有些……。
“一大片森林以快逾火车、大约六十英里的速度,几近平移地从丹泽山上冲下!”在越过一个村庄和一条铁路后,它裹挟着几百村民与无数巨石直冲入海;片刻之后,“几平方英里的水域都变成了血红色”。
一列开往真鹤、载员二百余人的火车缓缓开进了根川府车站。几乎还来不及停稳,铺天盖地的泥石流就汹涌而来。轻易地吞噬了这列火车后,泥石流缓缓流向东京湾,与它同时消失的还有根川府的几个村庄。
“所有土地都如海水波涛一样上下起伏,丘陵、山峦急剧扭动着”。地震仪狂乱颤动,继而指针全部被震飞了,除一台进口仪器能勉强监测外,日本找不出另一架完好的地震仪……
这些都是非日本的情报人员,从西方各国的报纸上摘要下。发电回国内的新闻。
“数百名逃生者被烧死在那儿”。从这里开始,尸臭味久久不散,“几十里外都可以闻见”;在余震不断的东京与横滨,大火成为无数街区的主人。
地震爆发后,大约四万四千人聚集在陆军被服厂的空地上。然而,午后四时许,一阵龙卷风携来了几点火星,并燃着了市民携带的行李,以及被服厂一堆又一堆的军装。除了十几名幸存者,大约44030人被烧死。
地震,火灾,海啸,谣言,就如一个个幽灵张牙舞爪地在日本的天空中肆虐。鲶鱼翻身的古老传说,更是直接波及到皇室的政治,影响之大,难以想象。因为根据古老的传说:在日本海深处,有一条巨大的鲇鱼;倘若太阳女神不满人间的统治者的话,鲇鱼就会翻身,地震就会爆发。只有天皇立即逊位,灾难才会停止、余震和大火才能过去。
情报人员传回的情报无比繁杂,由于时间紧张,所有情报根本来不及筛选,不管有用没用,全部寄回来再说。而在众多的情报中,地震,火灾,海啸死亡多少人,根本没让华飞动心。当初的海原大地震乃至不久前的全国性大旱灾。也没见日本人发出半声的同情。他们不但不同情,反而增兵东北,极大地牵制了国防军的军力,让华飞不能动用更多的jūn_duì 投入救灾。整个当今的中国不知道,但是华飞却永远忘不了南京,忘不了几十万军民是如何倒在屠刀之下,忘不了七三一大烟囱中呻吟惨嚎的灵魂。
所有情报中,最让华飞感兴趣的还是天皇逊位的风波。众所周知,当今的日本天皇大正是个低能儿,平素痴痴呆呆、间歇性地发作精神疾病。所以政务一般都交由儿子裕仁处理。裕仁清楚的记得,在他出任摄政前夕,他的精神不正常的父亲却突然护住自己的玉玺死活不肯交出。后来还是西园寺元老连哄带骗,用尽了对付顽劣幼童的手段,他才得到这个国家权力的象征。
而在这个地震仅仅七天以前,加藤友三郎首相刚刚病逝,山本权兵卫虽然得到西园寺公望元老的支持,但他遭遇了政党的普遍反对,内阁迟迟难产。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关头,在朝野深孚众望的西园寺元老又病倒在床,所以才最终导致如今日本政坛一片混乱。
更让华飞警惕的是,这个裕仁虽然年轻,刚刚摄政。经验不足,但是他的手段绝对不一般。为了面对成千上万涌向赤坂离宫的灾民。面对他们的无声的抗议、无言的要求,面对逊位危机,裕仁不愿背负“不孝”的罪名,甚至,他还寄望以此博得贤明君主的美誉。他决心转移民众的视线,不仅是逊位传统的不了了之,他还要以这个手笔,敲响他正式登上历史舞台的钟声。
当天深夜,“朝鲜人暴动了,到处放火”。“大火是仇日的朝鲜人所放”,“他们在水井投毒,抢劫、**、无恶不作”……种种说法弥漫了从东京到横滨的冒烟废墟,种种谣言让烦闷恐惧的日本人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一夜之间,“天皇逊位”,问责政府的声浪平息了。
随后,在裕仁与西园寺公望的支持下,山本权兵卫内阁匆促宣告成立。在政党依旧无动于衷的情况下,山本自己身兼首相、外相、文相、法相四职。而他就任后的第一个手笔,就是宣布国家进入战时体制。自然灾难就这样演变为社会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