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琰的荷包被安成武弄脏了,已然用不得,俞馥仪得再给他另作一个,本想趁着这会子有空再绣上几针,结果被冷在一旁的司马睿非要让她同自个对弈,惹的俞馥仪冷笑道:“您先前不是抱怨旁的妃嫔无趣,总拉着您下棋么,怎地这会子又主动提起这事儿了?”
司马睿哼唧道:“那能一样么?你嘴皮子利索,无论输了还是赢了,都有一堆的大道理,说的朕哑口无言又通体舒畅,同旁人对弈朕会犯困,同你对弈朕只恨眼珠子不能瞪的更大,爱都爱不及呢。”
你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知道什么叫爱,竟也好意思说出口。俞馥仪撇了撇嘴,到底还是叫听风取了出自司马睿私库的白玉棋盘跟棋子来。
俞馥仪本身不会围棋,前主的水平也只能算一般,对上司马睿这个半调子,也算旗鼓相当了,一个多时辰过去,才下完两盘,两人各自输赢一盘,正准备开始第三盘,郑贵妃派人来说外头有两人递了牌子,一个是俞馥仪的妹妹俞韫仪,要见的自然是俞馥仪,还有个是俞韫仪的大嫂冯氏,求见的却是冯充华。
俞馥仪打发了郑贵妃那边的人,转头问司马睿道:“赵王府的大奶奶冯氏求见冯充华,皇上可知道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司马睿拧眉思索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道:“你问的是她啊,这个朕是知道的,她也是出自青州冯氏嫡枝,与同出自青州冯氏嫡枝的冯充华是一个曾祖父的堂姐妹。”
同一个曾祖父的堂姐妹,听起来略有些复杂,俞馥仪默默的代入了下《红楼梦》里的人物族谱,贾元春与贾惜春恰好如此,顿时对此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竟是如此,臣妾懂了。”
他却在那笑嘻嘻的说道:“你妹妹与冯氏是妯娌,冯氏又是冯充华的堂姐,如此你跟冯充华也算攀上了亲戚,往后你可得多关照着她一些,别像丽妃一样,不明不白的就给人害了。”
“臣妾何德何能,能关照旁人,自个不被人不明不白的害了,就已经烧了高香了。”若不是自己机智,问倒了那个陷害自己的粗使宫女,估计这会子已经在冷宫里与宋才人作伴了,不过那样刁钻的问题打的正是对方的措手不及跟出乎意料,往后必然是不可能再奏效的,再遇到陷害时就得想旁的招了。俞馥仪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说道:“冯氏跟臣妾妹妹是妯娌,但臣妾跟冯充华却是没什么关系的,皇上莫要乱给臣妾攀亲戚,包括宫外的那些瓜蔓子亲戚,臣妾一个都不想沾惹。”
司马睿不可理解的啧了一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后宫妃嫔如何,很多时候与其背后的家族脱不开干系,譬如林昭仪,没有林氏家族,没有她那个内阁次辅的爹,就凭她那那个性子,一辈子就只配当个采女,连个常在都挣不上。”
“家族自然是要依靠的,但也只是我俞氏嫡枝罢了,不包括那些自个贴上来的瓜蔓子亲戚,那些个人都是些吸血的蚂蝗,半点忙都帮不上,只知道占便宜捞好处,回头臣妾跟琰儿还要替他们收拾烂摊子跟背骂名,与其如此,倒不如趁早撵的远远的,省的给自己添堵。”俞馥仪说这些话并非为了发泄心中怨气,为的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未雨绸缪,免得司马睿哪天脑袋一抽风,为了给自己脸面去提拔那些瓜蔓子亲戚,那些人闻风而动,到时再想撇清关系就难了。
“再没见过你这样冷心冷肺的人儿,真真是让朕开了眼界了。”司马睿见她这般严肃,打趣了一句,便随意的挥了挥手:“你既这般想,朕不帮你攀亲戚便是了,不过回头朕给旁的妃嫔做脸,提拔了她们家的人儿,你可别骂朕偏心。”
俞馥仪哼了一声,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俞家嫡枝只兄长一个男丁,他的人品才学都不在先父之下,若他想出仕,自个便能金榜题名,何须皇上给臣妾做脸?”
司马睿翻了白眼,泼冷水道:“你那好兄长还在海外老婆孩子热炕头呢,指望他?黄花菜都凉了。”
俞馥仪“嗤”道:“那又如何,便是臣妾兄长不出仕,臣妾日子就过不得了?若沦落到这等地步,不消别人来陷害,臣妾自个三尺白绫挂到房梁上去便是了。”
“看看,又来了,你能不成日里把‘死’字挂在嘴边么?再怎样说,你都是太傅的闺女,朕还能让别人害了你去?”司马睿指头在她额头上点了点,用既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说道:“先前丽妃小产那会,朕没帮你出头,不过是想听听你的说辞,果然你没让朕失望,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太傅常说朕虽调皮机灵但聪明劲不如你,朕先时还不服气,后来发觉在你跟前完全无用武之地,真是不服也得服了。”
司马睿能靠不靠得住,看看丽妃就知道了,别说没护住她,时至今日也没将害她小产的罪魁祸首揪出来,当然他只是将丽妃当成玩伴儿,并未将她放到心里去,若真心承诺了想护住谁,也是能护得住的,但俞馥仪能相信这个所谓的“真心”么?
自然是不能的,所以她只能靠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