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厅中女眷们尽皆站起身来,这会儿什么避嫌疑的,全都被丢到脑后,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没错,是考上了,快马加鞭送来的信儿,老爷看了就让奴才来报给太太知道,这会儿只怕派人去买鞭炮了……”不等说完,就听前院已经是鞭炮声大作,噼噼啪啪声响个不停。
“爷,爷真的中了?他考中了?爷……他真的考中了?”
就在这一派喜乐中,忽然就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接着萧怜月猛地冲到那管家面前,尖着嗓子又问了一句,见那总管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泪流满面的哭叫道:“老天保佑,爷竟然真的中了进士,呜呜呜……他中了……不枉我……和奶奶盼了这三年守了这三年,呜呜呜……”
兰湘月好笑的看着萧怜月,她这会儿其实很明白对方的心思,很显然这女人是把她自己当成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了,此时一听说池铭高中进士,顿时就有一种沉冤待雪拨云见日的激动,她大概以为她可总算是熬出头,日后再不用小心翼翼看人脸色了。只是你再怎么激动,好歹也放在心里啊,这会儿哭成这样,说是喜极而泣谁信?当这心思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吗?
果然,还不等兰湘月说话,那边林氏便冷笑道:“哟,姨娘这是喜极而泣了?啧啧啧,果然是对三弟情深意重啊,我们到底是外人,比不得你这份心,三爷还是太太的儿子,太太还没说什么呢,三奶奶你也是,看看人家姨娘这模样,可见你对三弟的感情也还不够啊。”
刘氏冷哼了一声,恼怒地看着萧怜月,暗道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我刚刚还说她会夹着尾巴做人了,这会儿一听见铭儿高中,立刻就又原形毕露。此时再听林氏的话,越发怒不可遏,正要训斥,就见兰湘月款款起身,走到刘氏身旁笑道:“二奶奶这话不对,其实这屋里的人,此时欣喜激动都是一样的,不过是表现不同罢了,我和太太素日里自问还算有点定力,所以心里欢喜,面上还能抑制住,姨娘可不是就抑制不住这份喜悦了呢?也是,这样的大喜事,就失态也是正常的。”说完便扶起刘氏,笑道:“儿媳陪太太换件衣服去,只怕这消息传出去,不知有多少宾客上门,晚上还要举行宴会,这样的喜事,可不是该大肆庆贺一番?”
总算这番话让刘氏意识到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倒不好开口骂人,因冷冷看了萧怜月一眼,便和兰湘月往后面去了。果然,过了一会儿,就有许多人来道贺,而池老爷兴奋之下,便从这一夜开始,大摆了三天流水席,无论僧道乞丐,只要前来说句吉祥话儿,便可以敞开了肚皮吃,一时间,整个茂城比过年还要热闹喜庆。
好不容易三天过去,这份热闹算是告一段落,几天来兰湘月作为三房的正室奶奶,也是忙得陀螺也似,如今终于能歇一歇,因早上去给刘氏请了安后,便回来躺在榻上准备再来个回笼觉,只是院子里那些大丫头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吵得她也睡不着,因没奈何,只好自己在那里闭目养神,一面盘算着什么时候要举行殿试,也不知池铭殿试后会是三甲还是二甲,还是说,这货洪福齐天,竟能挤进一甲那三个名额里呢?
正默默想着,就听外室有脚步声响,接着便听小荷轻声道:“轻点儿,奶奶睡着了,这些天实在把她给累坏了。”话音落,就听另一人更小声道:“我知道,既是娘睡了,那我先出去。”
“没睡呢,小龙过来吧。”
兰湘月从榻上翻起身,看着不远处俊俏的小正太,心中全是满足和喜悦,待小龙走过来,她便摸着这干儿子的头笑道:“你爹爹考中了进士,这一次回来啊,不知道多风光呢,你也要加倍努力学习,可别让他回来把你给考住了。”
“是,儿子知道,儿子如今已经开始做文章了,前些天先生说我有两篇文做的不错,所以儿子准备等爹爹回来给他看看。”
“好,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兰湘月点头微笑,忽见门帘掀起,接着梳风和红袖芙蓉一齐走了进来,看见小龙,芙蓉便笑道:“小龙少爷出去玩会儿,让奶奶好好歇歇吧。”
“我本来想睡,你们叽叽喳喳的不消停,也没睡着,这会儿都清醒了。”兰湘月索性下了地,这里小龙和小荷便出去了,梳风就笑道:“虽说奶奶是累得很,不过这也是一种地位身份的象征,有的人倒是想这样累一累呢,偏偏没资格。”
红袖笑道:“你又带出她来,怎么就恨成这样儿?叫我说,这些天她可不好过,大概绢帕子不知道撕碎了多少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