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篆笑道:“奶奶急什么?好歹也要做做样子,两个小丫头也够用了,先凑合着几日,您再把爷的心笼络笼络,咱们再慢慢来。昨儿晚上,爷那番话分明是对您说的,这个时候何苦还兴什么风浪。”
“可恨,这定是那个女人故意安排的,特意瞅着爷回来的时候假惺惺说那种话引我上钩。”萧怜月越想越气,粉拳一把呼在墙上:“不行,这口气我咽不……啊!”却是不等说完,那粉嫩拳头就捶墙捶痛了,只疼得她大呼小叫,收手回来看,只见手背上都脱了一块皮,正往外渗血丝。
“可恶,就连这墙也和我作对,看我不扒了它。”萧怜月陷入暴走状态,吓得香篆和芳草忙上前拦住她,芳草陪笑道:“姨娘和这哑巴东西置什么气?您想压过奶奶一头,现成不就是机会么?”
“什么机会?”萧怜月立刻转头看她,香篆也好奇看过去,想听听这个姐妹有什么好主意。却见芳草得意笑道:“爷说过,他的同年和朋友不是要过来贺乔迁之喜吗?只要姨娘那天好好打扮下,您的貌何止胜过奶奶百倍?到那时,岂不是就可以在这么多夫人面前压过奶奶一头了?”
萧怜月一听这话,立刻转怒为喜。香篆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却还是正色劝道:“姨娘,爷的那些同年朋友里,又能有什么贵妇人?实在不用打扮的太惹眼,姨娘毕竟地位在这里,若是太压过奶奶,倒显得咱们家没有规矩,何况这么多次,您只因为着急压过奶奶一头,便不知吃了多少亏,这一次倒要再三思量。”
萧怜月这女人最是个忠言逆耳的,此时正为芳草出的这个主意叫绝,只想着那天自己光彩照人,在众人面前把兰湘月比得一文不值,因此香篆就算是她的心腹丫头,她也不把这话放在心上。香篆又如何不了解这位主子,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了,无奈之下也只得叹口气,暗道我命也苦,怎么偏偏跟了这样一个浅薄主子?若是她有奶奶的一二分城府,我也好过得多。
虽是这样想,但她显然知道兰湘月眼里是根本没有自己的,因此还要尽心尽力帮着萧怜月周全。
这天一大早儿,萧怜月便起来收拾打扮,香篆费尽心思,好容易劝得主子没戴了个满头珠翠,用了几样高雅华贵的首饰,穿着时下最高级的“水面珠光”缎子布料做的华丽长衫,发髻高挽,尽显雍容华贵和万种风情,用毕早饭,主仆三人便先来到绮兰馆。
恰好这时兰湘月也用完早饭了,一看见萧怜月志得意满进来,周身香风缭绕,只把她看得眼睛都直了,一旁芙蓉和红袖翠竹她们也都是目瞪口呆,接着全都低下头去,兰湘月一看这帮坏蹄子明显是憋不住要笑场,于是连忙咳了一声,对芙蓉道:“行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出去候着客人们,我和姨娘说会儿话。”
红袖翠竹等人都连忙出去,这里萧怜月心里美的啊,只道丫头们和兰湘月都是被自己的“风华绝代”给镇住了,因翘着兰花指,捧着茶杯悠悠吹着,一面笑道:“姐姐,你看我这身装扮如何?”
兰湘月好悬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因想了想,暗道唉!这没知识的人也挺可怜,自己不能太欺负她了,好歹都是一家人,到时候她面上无光,自己这女主人也不光彩啊,更何况,池铭这会儿是翰林,要是让翰林院那些同僚们都知道他有这么个妾侍,对他的仕途是不是会有阻碍都说不定。
因想到这里,便非常诚恳地看着萧怜月,厚道地说:“姨娘这打扮固然是华丽,不过,今天只是好朋友的宴会小集,似乎不用打扮成这样吧?”平心而论,萧怜月长得确实美,身上这衣料也确实高级,但你这就好像是穿着高档露肩晚礼服去一个普通家庭吃火锅,它不是这么回事儿。更何况对方或许是因为出身关系,这打扮的再华贵,那股子风尘味儿也掩盖不了啊,倒还不如朴朴素素的,真正的好容貌,不用这些衬托也能显出来。
兰湘月不说这话还好,如今坦诚相告,那萧怜月哪肯听她的啊?反而还以为这是对方羡慕嫉妒自己,故意使坏要让自己回去换身平庸衣裳,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肯了。全不知红袖翠竹等丫头们出去后就笑抽了肠子,虽是商户人家的丫头,但池家好歹也是茂城首富,有些大家子的规矩她们怎么会不懂?只可怜这萧怜月主仆三个,在青楼住了十几年,只知道怎么邀宠献媚,并不懂什么大家规矩,等嫁进池家,又是得了被害妄想似得,觉着人人都要和她们作对,还不等系统学习沉淀一下,又出了陷害的事儿,被送去乡下呆了三年,直到池铭回来之前才被接回,哪里知道这些大户人家行事的礼仪风度,这确实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只是这悲哀却也是她们自找的,不然的话,若是稍有点身为妾侍的自觉,怎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