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会这样糊涂吧。”兰湘月呐呐道,然而这理由她连自己都不能说服,康熙那样的君主,到最后又是怎么疑心自己的儿子?天下皇帝一般黑,这老皇帝难道会例外?绝不可能的,不然就不会有明亲王和庄亲王这两个皇子的明争暗斗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兰湘月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看向池铭,不管池铭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已经被打上了四皇子党的标签,而池家又是如此巨富,只怕他们这个家族,早已上了庄亲王的黑名单,如今唯一能保存自身的方法,便是尽最大努力支持明亲王上位,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的桩桩件件事,早已经将他们和明亲王的命运系在一起了,很无奈,却是逃不掉也躲不开。
“我……我打算将这件事告诉谭阁老,娘子觉得是否妥当?”池铭微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心中所思说了出来。
“告诉谭阁老?”
兰湘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慢慢点头道:“这办法可行,我们既然没有能力去以卵击石,那我们就找一个有能力的。”说到这里,不禁摇头苦笑道:“其实事情已经是明摆着,既然这件事已经涉及到明亲王和庄亲王的争斗,既然我们已经被打上了四皇子党的标签,那便必须背水一战了,不然迟早也得玩完。”
“我也是这么想的。”池铭长长吐出一口气。毫无身家背景,孤身一人在京城官场,经历各种磨练,难免令他生出孤掌难鸣的感觉。幸好,幸好上天还没有完全抛弃于他,竟赐给他这样一位贤妻,让他每当迷茫困惑,犹豫难断之时,都有一个可以求教商量的人,而往往和妻子说这一番话,他便有豁然开朗之感,即便没有什么信心的事,也忽然就会生出信心来。
因为心里悬着这件事,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便起来了,兰湘月已经为他预备好了早饭,看着妻子穿戴停当,池铭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愧疚,摇头道:“日后这些事让丫头们做就是了,我知道你不耐烦早起的。”
兰湘月笑道:“又不是天天为你早起,不过这阵子怕是多事之秋,我就是躺在被窝里,也睡不着,倒是起来的好。”因安排池铭用了早饭,看着他去了,不知怎的,心中就又觉着提起来。
且说池铭到了工部,便留神从朝堂那边传来的消息,此时众人都凑在一起纷纷议论,也顾不上避讳人,他在同僚之间慢慢走动着,却也了解了一个大概,见这些人面上都是隐忍着兴奋的神色,心就越发沉重起来。
这工部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六皇子党,他们既然如此兴奋,形势自然就是对他们有利。这样一来,池铭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落空:看来这一次如果没有自己提供的那些事,明亲王和谭阁老只怕真的会被这六皇子党狠狠压一头。
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场雷雨,竟然对朝廷甚至是天下大势有了这么大的影响。就连睿智的皇帝,此时都生出几许无可奈何地感觉。
皇帝尚且如此,更不用提明亲王和谭阁老,两人傍晚时分才从朝会出来,今日又是大朝会,竟从早到晚开了整整一天,朝会上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而最糟糕的是,两人都发现,皇帝显然已经生了妥协之意,虽然还没最后吐口下罪己诏,不过看那态度,已经很松动了,只怕再坚持不到一两天,如果没有重大转折的话,这罪己诏是必下无疑。
罪己诏嘛,哪个皇帝的一生中还不下几回?毕竟天灾是怎么也无法避免的。然而这一次的罪己诏,意义却非同凡响,明亲王和谭阁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就要因为这样一个方式而搁浅,甚至最终都不能实现,这心里的窝火和憋屈就别提了,尤其这一次的事,影响还不止是这两项计划。
因从大朝会出来,两人一起走了许久,却是无话可说,最后一直来到宫门前,明亲王方勉强笑了一笑,对谭阁老道:“罢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等待父皇的心意决断了,阁老这两天殚精竭虑,回去好好儿歇歇吧,你年纪毕竟是大了。”
谭鸣苦笑道:“我明白,王爷回去也好好歇歇,看看您的眼睛都有红丝了。”因两人各自作别,这里谭阁老一路回到谭府,在轿中尚且苦思此次事件的破解之道。只是若能这么容易便想出办法的话,这两天的大朝会,他们这一派也不至于就被动到这个地步。
正是愁眉不展的时候,忽听轿子外面一个声音诧异道:“咦?池铭?你这家伙怎么过来了?哼!平日从不见你登门,如今这种时候来,可是想着雪中送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