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便在屋里说着体己话,转眼到了黄昏,因中午吃了不少烤肉,就只让厨房送来一些清淡菜肴,用完饭便歇息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兰湘月一大早起来,收拾妥当后禀明了刘氏,便往太子府去。在她出门后不久,库房上就打发了一个婆子往绮兰院来,送沉香和另几种香料。
那婆子接了这差事,十分欢喜,知道三奶奶向来出手大方,连带着她屋里那些丫头们也都是大手大脚,自己这一去,说几句奉承话,怎么还没有几百的赏钱?昨儿那冯婆子还拿回来一串钱呢,如今三奶奶出去了,可那是去太子府,多大的荣光,她去了绮兰院,万一赶上姑娘们高兴,赏她一串两串钱也是有可能的。
因一边走一边打着如意算盘,正想的开心,忽听前面一个声音道:“你做什么呢?直不楞登就往姨娘身上撞,可是没长眼睛?”
那婆子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就见面前站着一名容貌绝美的少妇,不是萧怜月还会有谁?
婆子心里骂了一声晦气,面上却堆了笑容道:“原来是姨娘,这雪地路滑,老奴只顾着低头走路,没看见姨娘,险些冲撞了您,姨娘大人大量,别和老奴一般见识。”
萧怜月笑道:“把你会说话的,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就没有错处了是不是?你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那婆子将手中大盒子举起,笑道:“姨娘,这是给三奶奶送的香料,因昨儿三奶奶要,库房里却不齐全,所以吴家嫂子昨儿下午命人买了,今天派老奴给三奶奶送过去,姨娘房里也是上等的好香料,哪里用得着看这个?都是一样的。”
“放你的屁。”
却见萧怜月脸一沉,冷哼道:“我也知道,三爷如今不怎么宠我了,你们这些专门看人下菜碟的奴才眼里也不怎么有我,只是,凭谁不把我放在眼里,还轮不到你一个粗使婆子在我面前放肆。你说我房里和三奶奶房里的香料一样?哼!我倒还非要看看不可,打量着我不知道吗?给那院里的香料,自然是最上等的,送给我的,都是些次等货。”
那婆子吓了一跳,连忙道:“姨娘可别冤枉吴家嫂子,她并不是那样人。这府里凭着谁心里都有高低大小,吴家嫂子却是没有的,对各房都是一视同仁。老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大房二房里,那些姨娘姬妾们的香料的确不如奶奶们的。然而那是规矩,并非是吴嫂子看人下菜碟。这三房里,因为姨娘从进门时,爷吩咐过东西都要上等的,所以一直到今天,我们依然是给姨娘最上等的香料,并不敢糊弄姨娘。”
萧怜月冷笑道:“果真你们这么好?那也要我看见了才知道。你若心里没鬼,把这盒子给我瞧瞧,果真一样也还罢了,若是这里的香料比我好,我看你打嘴呢。”
那婆子心中暗道:怪不得人人都说这个萧姨娘是个难缠不讲理的,果然如此,也难怪她从前的无限风光都让三奶奶抢了去,真真是活该,可见老天爷长眼睛的。
只是心中虽腹诽着,但就如同萧怜月所说,她不过是个最下等的粗使婆子,万万不敢和对方叫板。加上心中又堵着气,便索性将盒子递过去道:“罢了,既然姨娘一定要看,那老奴便给姨娘看看,我们心里有什么鬼?分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姨娘要打我的嘴,万万不能够的。”
“那也要看过才知道。”
看见婆子把盒子递给了萧怜月,芳草立刻一改刚刚怒目圆睁柳眉倒竖的模样,含笑道:“你是个懂事儿的,比昨天那个好多了,昨天那个,哼!一个粗使婆子罢了,敢和我们姨娘摆脸色,最后又如何?她以为姨娘没落了,那就是她能招惹的了?也不想想我们爷如今是什么身份,到最后还不是跪了?呸!没眼色的老货。”
婆子心中咬牙,面上却赔笑敷衍着,一边看着萧怜月,忽觉袖子被芳草一拉,手背上触手冰凉的是铜钱?婆子眼睛一下就放了光,连忙跟着芳草紧走几步,果然,手里是一串钱,耳边则是芳草低沉的声音道:“虽说我们姨娘如今还是主子,到底也比不得从前,她倒是还好,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就克扣委屈她,但我们底下人的日子,却是更不好过了,压根儿也没人管。我上个月用的胭脂,竟是次等货,气得我这些日子都没用,我有心找人帮着买点好的,又都信不过。你虽然是个粗使婆子,却有去外面走动的机会,这京城里若是有什么上好的胭脂水粉,记得帮我带点儿,我不会亏了你。只是有一条,若是想着耍我搞鬼,别怪我不客气。你自己也想想,不是能辖制住你,我就放心让你买了?只要有钱,找谁买不是买啊,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