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在嘀咕,苏瑾也没闲着。
借着到厨房的功夫,将梁富贵和张荀叫到柴房里,商议对策,梁富贵到底经的事多些,将立嗣大约的流程与她说了说,苏瑾心中这才略微有些底气,亦有了计较,进东厢房提笔写了几行字,叫张荀送到常家。亦叫梁富贵去看看林延寿是否在家,若他不在,去书院将他叫回来。
以这群人的架式,他们必等不到杭州来信儿。虽然苏士贞无事,对他们大有益处。但真要确认苏士贞无事,他们便不能如此理直气壮了。按最坏的情况做了准备,苏瑾的心情又好起来。
便去和常氏一道准备了晚饭,请众人入席。在虚情假意又和乐融融的气氛中,用过晚饭,碗盘撤去,苏瑾坐在下首陪坐在正房叙话儿。
苏瑾只端端坐着,听他们说,并自留意细听他们都知道多少。
“瑾儿,你爹爹出海当真无事?”大老太爷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苏士嘉再度确认。
苏瑾点点头,“无事大伯父若担心我爹爹,可多住些日子。嗯,方才五叔父不是说,要等杭州的信儿么?反正现下农忙已过,又无甚事。”
苏士德方才那是当着她的面儿说的场面话,哪里肯在这里等着确认苏士贞无事。
忙笑道,“按理说是我们是该在此处等等你爹爹的消息,只是冬日里想做些小本营生。若非突听这消息,我此时已去了夏津即确认了无事,也不多刁扰你,住两日便归。”
“原是这样。”苏瑾不动声色地点头,以手指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不再说话。
室内一时静了下来。约有盏茶的功夫,三老太爷轻咳了几声,清清嗓子,看向苏瑾道,“家里都忙,老四没事,我们便不多留了。……瑾儿,因听说你爹爹出了事。担心没个人与他守棂,我与你大爷爷来的路上已商议过了,将你大伯家的绅良过到你爹爹膝下,为他守孝,延续香火……”
苏瑾拧眉,心中冷笑,嘴唇讽刺地微微弯起,还真是开门见山
三老太爷原本便有些心虚,说到这儿看她拧眉,他干咳几声掩饰,又语重心长的道,“你莫怪我们想得多些。你不是男子,又年青,哪知道,这人百年之后没个儿子守孝,是何等的凄凉……”
苏瑾听得心头的火蹭蹭地冒,眉头急剧跳动。因叫苏士贞这一吓,她这个不信神佛的人,现在都是百般忌讳,偏这死老头子,一口一个“百年之后”。
不觉抬起头,淡淡地注视着,声音微冷,“三爷爷,我爹爹如今在海上好好的这些不吉利的话,还是莫要再说了”
三老太爷正说得顺畅,突然被她打断,花白的胡子不自觉的抖了几抖,以指点她,点了几点,最终悻悻地缩回手,重重一叹,“罢了,知道你担心老四,我不与你计较。”
说着看了大老太爷一眼。
苏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大老太爷正巧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大老太爷先是躲闲了一下,又直视过来,冲着她冷哼几声。
接过话头来,“老四虽没事儿,绅良这事儿,却是定下了,我和你三爷爷已与族长打过招呼,明儿你请四邻乡约来,叫他们来做个见证。绅良就不和我们回去了”
帮他们请四邻乡约,亏他们说得出口只不过,他们这回还算聪明,一改过年时你争我夺的局面,统一意见了,是怎么做到的?暗中商议过财产分成了么?本来她还想从中挑拨一下呢。
苏瑾心中冷笑,眼中却带着浓浓的疑惑,看向已困倦不堪的苏绅良,明知故问,“大爷爷的话孙女不懂。绅良堂弟为何不回去?”
“从此以后他就是你亲弟弟。我和你三爷爷做主,将绅良过到你爹爹膝下,好为他延续香火”大老太爷看她出的故意,冷声哼道。
“亲弟弟?”苏瑾似笑非笑扫过苏绅良,本来困倦得几乎坐着睡过去的孩子,听见提到他的名字,刚清醒过来,便瞧见昏黄烛火映衬下,她的这副略有些诡异的神情,不由缩瑟了下身子,往苏士嘉身上靠去。
“瑾儿”大老太爷轻喝一声。守在正房门外的常氏和梁富贵听见,齐齐一怔,同时将目光投向正房门帘。
大老太爷一声喝后,似是觉得太过严厉,复又缓了声音,以告知的语气吩咐道,“长辈们也是替你爹爹着想,明儿速速去请四邻乡约过来。宴请了之后,我们便赶回棠邑。”
苏瑾收回目光,并不接他的话。而是看向苏士嘉,唇角翘了翘,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大伯父当真舍得把绅良堂弟过继过来么?”
“已与族长说过地事,怎能更改?”苏士嘉看她笑得奇怪,虽是接了话,声音中却透着底气不足。
“小青”苏瑾转了头,向门外喊道,“去将老爷走时写的借据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