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内苑的马球场上,脚穿马靴,身着一身火红紧身衣的长孙依依正在大声指导候补马球手们的训练。
“把球杆再举高一点,对!就这样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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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要我说几遍你才懂,你是在打马球,不是拾马粪。”
她行事风风火火,训练极为投入,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女人,若不是士兵们吓得跳开,她甚至会手把手地教人打球。
“将军,这是哪门子的马球谋士?我看她倒像个马球教头。”看台上,李横秋皱着眉连连摇头。
张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还不是你把她放进来的?谁让你多事!”
李横秋挠挠了头,苦着脸道:“她说是找你的,她又是长孙南方的女儿,我还以为你们。。。。”
他见张焕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吓得不敢再说。
长孙依依的突然出现让张焕头疼不已,虽然东内苑是天骑营的驻地,但长孙依依并没有进入军营,而且她的母亲是李氏皇族,她本人也有权出入东内苑,关键是自己答应过让她当马球谋士,既然是谋士,排演阵法总是要的。
“要不我让士兵们光着上身训练,把她吓跑。”李横秋偷偷看了看张焕,又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算了,由她吧!传出去会坏了我们天骑营的名头。”
张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昨天晚上哑叔一夜未归,着实让他担忧不已,他不是担心哑叔会泄露他什么秘密,既然决心要做了,就不能惧前怕后,他只是担心哑叔的人身安全。
“将军!”一名亲兵骑马飞驰而来,“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张焕站了起来,打手帘向西望去,只见从连接大明宫的入口处近百名宫女、宦官和侍卫簇拥着一辆凤辇远远而来。
张焕立刻率领几名军官迎了上去,“臣张焕参见皇后娘娘!”
“张爱卿免礼,本宫是来看看马球手们的训练。”崔小芙笑着从凤辇上走下来,在几个宫女的扶持下来到马球场边,却见一身红装的长孙依依正在马球场上指导几个马球手训练。
崔小芙满脸疑惑地向张焕看去,张焕微微一笑,“请娘娘放心,这些马球手并非是上场之人,真正球手的训练一般是在晚上进行。”
崔小芙却冷冷一笑道:“本宫好奇的是长孙依依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莫非将军忘记了曾对某人发过的誓言?”
张焕摇了摇头,“娘娘恐怕想得太远了,长孙小姐只是来打球而已,并无别的意思。”
崔小芙凝视着他半晌,便淡淡道:“张将军要记住,人言可畏,长孙小姐可以不避嫌疑来东内苑打球,若有心人传出去,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那你张焕该怎么向长孙南方去解释呢?”
张焕笑了笑,躬身向崔小芙行了一礼,“多谢娘娘提醒!”
“好了!既然马球手不训练,本宫就回去了。”
崔小芙重新登上凤辇,凤辇缓缓启动,她拉开窗帘,沉吟一下便意味深长地对张焕道:“能帮助你们的也只有本宫一人,但本宫希望与你的合作不仅仅限于马球。”
说完,她将车帘一拉,在近百人的簇拥下向大明宫而去。
张焕望着崔小芙远去,也渐渐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崔小芙绝不是为看什么马球手训练而来,她不会为这点小事而去和皇上唱对台戏,她是有目得而来,而这个目的恐怕就是她的最后一句话,合作不仅仅限于马球,以崔宁为饵,诱自己上钩。
当然,她今天来只是投石问路,试探自己的反应,若自己有合作意向,她才会说出真正的用意,张焕冷冷一笑,看来平静的水面下,暗流远远不止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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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午饭,长孙依依热情又再次高涨起来,骑上马又向东内苑而去,她是一个容易投入的女子,原本打马球只是手段,钓金龟婿才是目的,但她的血流里遗传着长孙家族对马球的热爱,早上竟本末倒置、忘记了张焕,一本正经地教起马球来,后来当她想起此行的目的,张焕却已经离开了东内苑。
不过长孙依依另一个特点是我行我素,从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仿佛张焕就是她眼中的马球,盯准了目标,她会抓住一切机会击球入门。
长孙依依只行了不到一里路,后面却赶上一辆马车,几个侍卫环护在两旁,车帘拉开,熟悉的笑声从车窗里传来,“依依,我刚才去找你,伯父说你刚出门,你这是去哪里?”
长孙依依不用回头便知道马车里她的挚友裴莹,大唐等级观念十分浓厚,不仅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人与人的交往也大都有特定的圈子,比如在高层社交圈中,夫人圈子里大多是有诰命在身的贵妇,最差也是平妻,绝不会混进一个侍妾身份的女人;而小姐们的圈子要稍稍好一些,她们大多没有什么身份,年轻人之间也更注重情投意合,所以一个圈子里人数往往不多,而且也绝不是没有规矩,比如县令的女儿就不大可能和相国的女儿成为好友。
长孙依依所在的这个圈子里约有七、八个人,象崔宁、裴莹,还有楚行水的小女儿楚明珠,韦谔的女儿韦若月等等。
其中长孙依依、裴莹和崔宁三人的关系最为交好,平日里无话不谈,也常常结伴一起出去郊游,可每次出游总惹来无数爱慕者的跟随,这三个人无论娶到其中的任何一位,都足以使他们平步青云。
长孙依依以性格直快而出名,若是平时裴莹问她去哪里,她必然是爽朗一笑,‘除了去打马球,我还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