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枯燥而冗长的三读到了尾声,“邺郡刺史裴伽为中书侍郎,可有人反对?”
大殿里一片寂静,反对又能怎么?在内阁新结构图未推出之前,所有的反对都是毫无意义的,除非能举出新任者的重大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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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郡刺史裴伽为中书侍郎,可有人反对?”
大殿里还是一片寂静,吏部侍郎裴佑见无人反对,便上前向崔小芙施礼道:“启禀太后,本次四品以上官员任命共十九名,全部以三读通过。”
崔小芙点了点头,“人事任免到此结束,下面各位爱卿可有本奏?”
大殿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太后,臣有本奏。”只见裴俊站了起来,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无容置疑,他要宣布新内阁的构成,这个早上已传遍了群臣的消息,将是大唐最高权力机构的重组,三大内阁首臣,六位内阁辅臣,权力层次分明,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也一目了然。
张焕也和所有人一样,静静地等待着裴俊的宣读,在进殿之前,他已经给了裴俊两个名字,楚行水、崔寓,这是他所推荐的两个内阁辅臣,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和崔寓商量,或许这就是裴俊所期望的。
张焕的目光向崔寓望去,恰好,崔寓的目光也在向他望来,两人目光一触,张焕微微一笑,向崔寓点了点头,他已经用眼神和表情将自己所想表态的意思传递给了对方。
“微臣欲提请太后修改门荫制度,恢复庆治以前的标准,扩大吏部考的录取名额。。。。。”
裴俊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裴俊上奏的竟然是门荫,而不是新内阁的构成,交头接耳之声开始在大殿里响起,谁也不明白裴俊为什么不提内阁之事,不!有一个人明白了裴俊的真实用意。
张焕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已完全明白了,裴俊天平已经偏向了崔小芙,在这个朝会上将不会有什么新内阁推出,即使是有,也将是朝会以后的事。
没有了内阁的存在,崔小芙的权力一下子变得无限大,她可以轻易决定或者否决一个提案,比如朔方节度使。
“门荫的本意是给予有功之臣的一种奖励,只是对我大唐吏制的一种补充,但时至今日,新官选任十之七八都是来自门荫,而进士得官者百中仅一、二,长此以往,不仅新官才俊者日益稀缺,而且民怨沸腾,阻万千士人子望,所以微臣认为门荫已到了非改不可之时,特提出本案,请太后批准。”
裴俊清朗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大殿里已是一片寂静,惊讶、疑虑、赞成、愤恨,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征兆的提案,连吏部的官员没有听说过,这是裴俊的第一次提出,没有经过任何讨论,便直接要太后批准。
张焕依旧在冷笑不止,这还是崔小芙和裴俊二人在继续做戏,相国提出议案、太后直接批准,这就等于在告诉所有的大臣,今天在朝堂上,太后可以决定一切。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布局,目标就是他张焕。
“相国所言极是,哀家听闻去年九十七名新科进士,录用为官者只有五名,这无疑是对大唐科举制度的严重损害,相国门荫改制一案,哀家批准了,转发吏部执行。”
崔小芙当场在裴俊的奏折上批了个‘准’字,交给了旁边的宦官,裴俊深施一礼,“臣谢太后恩准!”
他眼一挑,迅速地瞥了崔小芙一眼,随即慢慢地退回了朝班,当年,崔圆提出新门荫制度,经过了激烈的交锋和幕后交易,好容易才最终得以通过,可今天废除当年的新门荫制度,却仅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只有裴俊和崔小芙二人的表态,便算通过了,这让许多人都惊疑不止,不知道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崔小芙有些得意的笑了,这就是今天朝会的精髓所在,没有内阁的制约,没有裴俊的反对,那么,一切就由她太后说了算,
她的目光扫了一圈大殿,落在了李勉的身上,下一个,就该是他提出段秀实任朔方节度使了。
“臣有本要奏!”一声响亮的呼声将她的目光向另一个方向拉去,崔小芙的眼睛陡然间眯起来了,她身体前倾,紧紧地盯着大殿上,张焕出列了,他是看懂了什么吗?
崔小芙身上所散发的强烈的敌意连她身旁年幼的李邈也感受到了,他不安地侧头向母后望去,崔小芙立刻便发现了皇上的不安,她的身体随之放松下来,笑着拍拍儿子的手,示意他不要紧张。
“张爱卿,请讲!”
“臣今天要说的是关于我大唐兵制的一些革新。”张焕不慌不忙地从怀里取出一本奏折,向众人微微欠身,朗声道:“众说周知,在天宝六年以前,我大唐实行府兵制,百姓半兵半农,自备衣甲粮草、就近而从军,朝廷则以无偿授田和减免赋税来补偿百姓,此府兵制实施百年,造就了我大唐强盛一时的威名,也使大唐的jūn_duì 牢牢被朝廷控制,但后来土地制度崩溃,朝廷也无力约束士兵,使得府兵制最后名存实亡,改为募兵制,但不管募兵制也好,府兵制也好,毕竟朝廷都能控制近百万大军,可时至今日,朝廷手中能用的团练兵还不足十万人,且星罗棋布,有的州郡还不到五百人,连当地土匪人数都比不上,能被朝廷所控制的jūn_duì 还不足区区十万人,传出去实在是让人笑话,可臣也知道若人数多了,地方官府又承受不起,所以臣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