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天刚刚露出一丝晨曦,天色昏明,烟青色的薄雾笼罩在一望无垠的盐碱地上,在距盐城县不到二十里有一片稀疏的柳林,在盐碱地上长出这样一片柳林十分罕见,所以它们便孤零零地站立晨曦中,除了它们,周围再也看不见任何绿色。
在柳林旁驻扎着一座简易的军营,说简易是因为军营没有木栅栏、也没有瞭望哨,更没有深挖的壕沟,以及鹿角蒺藜之类的防御工事,近千顶帐篷就这样横起竖八地搭着,显得有些凌乱,看得出这是因为南下的jūn_duì 疲惫不堪才草草驻营,也说明他们不久就要离开这里。
借着晨雾的掩护,在这座军营以南三里外也出现了一支jūn_duì ,约两万人,他们仿佛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向柳林旁的军营快速行去,李师道手执一支铁枪,立马在一座小丘目光冷肃地凝视着远方的军营,雾气缭绕,他只能隐隐看到几处黑点。
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他翻身下马禀报道:“启禀将军,属下一直在观察军营,至今没有什么动静。”
“你离军营有多远?”李师道忽然有些诧异地问道:“难道没有被敌军的巡哨发现吗?”
“敌军的巡哨只在两里范围内巡逻,属下没有进入他们的巡逻区,而且敌军搭营时属下也亲眼看到,他们十分疲惫,只草草支了营帐便休息了。”
李师道的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安起来,如此草率地驻营,就算是自己也不会这样做,对方可是威名赫赫的安西军啊!击败吐蕃及大食的jūn_duì ,怎么可能这样马虎,这和占山为王的草贼又有何区别?难道是。。。。。
李师道想到了一种最可怕的后果,他立刻高声令道:“后队变前军,给我速速后退!”
但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只见南面和西面已经开始有士兵鼓噪起来,一名军官惊惶地跑来禀报:“将军,大事不好,南面和西面皆发现有敌军。”
李师道大吃一惊,他立刻回头探望,果然,在南面和西面的地平线上,各出现了一条黑线,此刻大地已经开始微微震动起来,天际传来了隐隐的闷雷声。
“混蛋!”李师道怒不可遏,他翻手一枪刺死了眼前正惶恐的斥候,厉声高喊:“大军准备从南面突围!”
他的大铁枪一挥,数百名亲兵护卫着他,向南面疾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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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马奔腾,三个巨大的黑色骑兵方阵从北、南、西三个方向向李师道军同时收拢,三杆金边黑底的大旗上绣着巨大的白色的‘李’字,在骑兵阵中迎风飘扬。
这是一支可以堪称大唐最精锐的骑兵,马上骑兵人人披挂黑色明光铠,一手执长槊,另一手平举圆盾,头盔之下是一双双冷漠而残酷的眼睛,充满杀机地注视着前方纷乱的敌军,他们速度不快,但队列整齐,就仿佛黑色的铁流,以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向李师道军掩杀而去。
中计的恐惧之心早已经弥漫在李师道的军中,闻名不如见面,当三万陇右骑兵奔腾而至时,他们看到是仿佛天兵天将般的jūn_duì ,黑色更凝重着死亡的气息,没有抵挡心已胆寒,李师道军中士气低迷,没有一个人愿意拼死抵抗,李师道大声怒骂,连连手刃数十人后,勉强稳住了部分jūn_duì 的阵容,可就在这时,西南角忽然出现了一个喇叭型的缺口,李师道军先是小股逃窜,随即便引发大规模的逃跑,两万士兵争先恐后地向缺口逃去,李师道刚刚整顿起的队列,在乍现的一线生机面前瞬间便崩溃了,士兵互相践踏,哭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在北方骑兵阵中,张焕目光沉静地注视李师道军向西南奔突,敌军阵脚已呈乱相,他手握战剑缓缓出鞘,战剑向敌军划出一道利芒,他口中冷冷地迸出了一个字‘杀!’
忽然间,鼓声大作,惊滔裂石般的鼓声在天地间回荡,三万将士大呼一声‘万岁!’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骑兵阵陡然加速了,“杀!”长槊舞动,黑色大阵宛如奔腾狂啸的大潮,激起数十丈高的杀气,一个又一个激浪将敌军掀翻、撕裂,血雾蓬起、尸首分离,人头滚滚落地,职业jūn_rén 从来就没有什么手下留情,无论对方是胡虏还是唐军,他们的任务就是屠杀,忠实地执行统帅的命令,哪怕对方已经崩溃,哪怕对方哀声求饶,但没有接到停止杀戮的命令前,他们就会斩尽杀绝,不会留一个活口。
西南面的缺口只突出了几百人便轰然合拢了,留给李师道军的是黑色,无边无际的黑色,黑色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和刺鼻的血腥,生机消失了,地狱的大门已向他们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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