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滨河百里外的大片密林,叫做仓石林。
通往仓石林主要有两条大路——左右对立,望北而分,一眼望去,漆黑阴森。
寂静的夜色里,黄土纷飞,战马轰鸣。
当曹操带着大军向前突进之时,派到前方的探马已经回报,告曰:“禀丞相,军师为防敌将火攻,已于仓石林外两里地暂为休整。”
曹操点了点头,纵马向前,凝眉张望,突然指着左边的大路,询问道:“军师可是走了此边?”
“喏!死士营皆已进入!”
曹操闻言一愣,心头莫名地狂跳起来。但见右方临山傍河,一股浓郁的杀气,冲天而起。于是扬鞭一扫,高声道,“刚才你来时,可见右路有无动静?”
“没……没有。”斥候面露骇色,身体骤然一紧,喃喃自语道,“奇了怪了,刘军的溃散部队都在左路啊,难道我眼花了?”
曹操默然无语,不自觉地蹙起眉头,身后的于禁想了想,抱拳道:“主公,你看右路地势开阔,按理说,无法伏兵,可这杀气……实在太重!反倒是军师那边安然如常,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恩,你带一支骑兵过去,记得,务必小心。”曹操拔出了佩剑,以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军安静——多年的沙场经验告诉他,四处可能潜伏着看不到的危机。
“喏!”
于禁恭声应下,大手一挥,率兵向前奔驰,行了还不到五里,数百军士蓦地发出了一阵愕然的惊呼声!曹操脸色微变,身后的大将纷纷拔出手中的兵器,神情肃然,严阵以待;而士兵也迅速地结成阵势,以御不测。
“主,主公……前面有一堆杂乱的乱石!”须臾后,于禁飞快地勒马而回,肥胖的肉脸上写满了震惊之色。
“你看到了什么?”曹操神色冰冷,深邃的眸光一闪一闪的。
“主公,右方大道上有乱石十来堆,前后相距约三丈,呈古怪之形,以某观之,杀气便是从此而生!而在最后方,还立着一块黑色木牌,上面用猪血涂了几个字……”
“字,什么字?!”曹操见于禁吞吞吐吐,心中不悦,连带着几员战将都眉头大皱,心急如焚。
“请主公恕我无罪……上……上面写着:赤壁虽侥幸得脱,今必擒阿瞒回营!”
“什么?!”
夏侯渊、李典勃然大怒,齐齐厉声喝叱,倒是曹操沉吟不语,冷峻的脸庞看不出什么情绪。
良久后,曹操高举宝剑,当机立断道:“此乃敌军缓兵之策!故弄玄虚!诸位,军师正待我等接应!兵贵神速,夏侯渊听令!命你率先锋部队往右边大路火速推进,争取在后路与军师包抄刘军!”
“喏!”
“李典听令!命你率左翼大军从左边大路走,尽量用最快的速度与军师汇合,三军调度,一切事宜皆听从军师安排!不得有误!”
“喏!”
“我自领诸将居中!张郃、乐进、于禁,随我进发!”
“喏!”
分配完毕,曹军士兵即刻擂鼓进发,马匹嘶鸣,带起层层浓烟;兵甲震地,整齐划一的步调声开始响彻夜空。
……
……
曹军的大军朝着右边大路安然无恙地行进了十多里,有士兵在经过那堆乱石旁时,还颇为戏谑地洒了一通“童子尿”;木牌被砸得支离破碎,“孤独”地躺在冰冷的河水之中……
而作为全军统帅的曹操却抿紧嘴唇,不敢大意,手中的宝剑捏得吱吱响。他刚才虽然果断地下令追击,可这也是形势所逼,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总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霾所深深笼罩着。
果然,行至半途之时,忽听几声鼓响,“呜呜呜”的军号声霎时漫山遍野而来,清冷的月光下,但见远方尘土飞扬,万马奔腾,漆黑无边的夜色中,也分不清是人是鬼,但瞅着那雷霆万钧的无边气势,已让人心生怯意。
“高举火把,盾牌手突前,长矛兵居后结阵!弓弩手随时待命,骑兵做好突袭准备!”
曹操纵马大吼,迅速做出反应——夜色正浓,视线本来就不好,若是自乱了阵脚,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苍茫的黑暗之中,前方的尽头,一条巨大的青色长线像是从远古奔袭而来,极目远逃,竟是望不到边。
“咚!”
“咚!咚!”
“咚!咚!咚!”
没有喧闹的喊杀声,也没有怒骂狂叫,只有单调无情的鼓声,一次又一次次,像是催命的音符一般,狠狠地敲打着曹军士兵的心头上……
“究竟是刘备的哪支部队?怎么会有这等恐怖的军势?”
已经走到最前头的曹操微眯着双眼,动也不动地紧盯着前方。他的背已经挺直,手中的宝剑也已经握紧,强大的杀气更是随之自然散发,酷似不动明王,无可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