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着玄甲,意气风发。
那老将眉头微皱,心中冷哼一句,“小儿”。
邓不疑看了在场众人,扬声道,“诸君都进去吧。”说罢,便率先走了进去,他一进去后面的人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他进去了。
出征并不是东宫愿意拿出虎符,到中尉那里调动兵马就能了事的,其中还包括粮草的运送,粮草至关重要,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还有准备好累的药材。
到了出征那一日,举行了出征仪式。梁萦在长乐宫魂不守舍,曹皇后看到心里一个劲的直乐,她从进宫到现在,基本上就没见过梁萦担心的样子,这位几乎是一直是风淡云轻的模样,再加上刘偃的事,她几乎见着梁萦心里就犯恶心。
若不是梁萦是昌阳大长公主的女儿,也是皇太后的侄媳妇,她恐怕会让梁萦连宫门都摸不到。
如今大军出征,梁萦也终于不是一副端着的模样了,看着简直痛快。哦,皇太后的那个亲侄子这一次出征,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挣得功名回来。
曹皇后想着心里无比痛快,险些笑出声。她连忙咳嗽一声,将自己的这一抹笑音给遮掩出去。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曹皇后,“怎么了?受凉了么?”
“妾嗓子有点痒。”曹皇后轻声解释。
今日殿内并不仅仅只有太皇太后梁萦和曹皇后三个人,广川王后张女莹也回来了,这些年她在广川国过得并不好,刘康对她只是面上过得去,但是除非必要,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她多说。
王宫里的庶出王子都有好几个了,但是他也就实在每月的那么两三天来她的寝殿,每次都是和完成任务一样,闹得张女莹都不稀罕他的亲近了。
张女莹在和广川太后的几次交锋中吃了好几次亏,后来渐渐的也磨出眼色了,她看得出来皇后对梁萦也不喜欢。
她看了看曹皇后又看了看梁萦。
“阿萦,此事是难免的。”太皇太后对梁萦道,“他要有所作为,带兵出征是最快捷的办法了。”
若是在朝中熬资历,恐怕要二三十年,但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可能一下就冲上去了。
“你未来的夫婿有功利之心,这是好事。”太皇太后道,“若是一味靠着先祖的庇佑,那又算是甚么事?”
太皇太后说这话,本是来劝慰梁萦。但梁黯和张家的两个兄弟统统都被成了只靠先祖庇佑的人了,或许稍微好一点,至少梁黯和张安兄弟都是靠着大长公主的母亲,在长安有一席之地。
天子对不惹事的亲戚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这话听起来有些不是滋味。
梁萦点了点头。
张女莹面色就有些尴尬,她瞪了一眼梁萦,这话说的还要应下?谁知道梁萦根本就没有抬头看她。活似她这人根本就不在一样,让张女莹一口气憋在胸口。
“眼下我最担心的是女莹。”太皇太后叹口气,“你和阿康都成昏几年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个也是太皇太后的心结之一,王后没有自己的子嗣,到时候无人可立为王太子,天子倒是可以对自己的兄长开方便之门,立庶出王子为王,但那时张女莹要如何自处?
“大母~”张女莹开口便是撒娇。
曹皇后听到张女莹开口撒娇,差点没有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母你下令,让他对我好!”张女莹道。
“……”太皇太后皱眉不语。
曹皇后见了只是想笑,以往她听说蔡阳大长公主如何得太皇太后的喜欢,没想到其女倒是一个草包。太皇太后疼爱女儿疼爱外孙女没错,但是这个哪里比得上儿子和亲孙子?
广川王的母亲不得太皇太后喜欢,但是广川王是太皇太后的孙子。其中亲疏一目了然,难道太皇太后还真的会听话,去斥责广川王?
曹皇后人在椒房殿,听到这位王后的消息却有不少,在王宫之中追着广川王怒骂喊打已经不算是新鲜了,还和那些妾侍撸起袖子对掐。
“够了。”太皇太后闭上眼睛,“这种事你怎么还来求大母?”
“大母,就答应我嘛。”张女莹继续求。
夫妻之间的事,除非是长辈不慈才指手画脚,尤其这件事说出去还是广川王后理亏,若是还来个太皇太后,简直要乱套了。
梁萦见状,出声笑道,“王后从广川国而来,太皇太后准备下许多物什,不如去看看吧?”这话说出来也是给张女莹别继续说下去,毕竟太皇太后脸色已经变了。
张女莹看到太皇太后已经蹙眉,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不得太皇太后的喜欢,嗫嚅一下,闭上了嘴。
太皇太后看向梁萦,“你去送送他,这会应该还来得及。”
梁萦闻言,立刻告退,急匆匆走出去。
“这么着急那位邓将军啊。”张女莹在太皇太后这里随意惯了,在广川国被压抑久了,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会,说起话来也格外的肆意。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张女莹,曹皇后抬起袖子来,垂下的广袖遮去她半张脸。
张女莹顿时不吱声了。
梁萦拿着太皇太后的手令,坐了车一路狂奔,上了城门的时候正好赶在大军出城的时候。
她站在女墙之后,看着大军的纛旗在风中飒飒作响,马上的玄甲少年意气风发,梁萦看着,放在墙垛上的手不自觉收紧,粗粝的触感立即在指尖上传来。
邓不疑在马上察觉到有人注视他,他回过头来对着高大城墙眯起眼来。
他似乎看到了甚么,咧嘴一笑,拉过马缰,双腿一夹马腹。
这离别,不过是暂时的,很快他就能回来。
中牟侯府内,刘殊对着铜镜,这一次出征单敬也在随军之列,少说两三个月都不会回来,这一次若是得了功名,单家那些人也要对单敬格外高看。但是刘殊心里没有半点妻子担心夫婿的心情,甚至她心里觉得单敬就算折在了战场上,也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单敬的确对她不错,但是他和她都是天子床榻上的玩物。刘偃连玩物都是要最好的,还让他们结为夫妻,连刘殊都想不通他的用意到底是怎么样的,但都这样了,怎么还能心平气和的做夫妻,难道要一起想自己怎么在皇帝的寝台上婉转承欢么?
想想单敬和刘偃做过那种事,都说不出的恶心。若是单敬这次折在战场上,她倒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过了半晌,她叫过身边的侍女来,让侍女去江都邸上送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