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泽多少也能察觉到若玥的心思,但此时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若玥为他做这些事情,就让他更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因为觉得自己的夫君此刻大概比起听她说话更喜欢安静,若玥便什么都不说。又一直沉默到替他擦好了头发,才说了一句,“饿不饿?用些东西吧,这么晚才回来,又没用晚膳,肯定是饿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再怎么崩着,先前心情再怎么的抑郁,对着若玥的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真的一直这样下去。谢靖泽站起身,拉住了已经走出了几步远的若玥,只稍一用力就把若玥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若玥并没有挣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窝在谢靖泽的怀中,她感觉到谢靖泽身上的颓败气息散去了一些,不免弯了嘴角。如果她做这些事情都没有用,那只能说明是真的非常非常严重了,也许严重到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那样就糟透了。
谢靖泽紧紧的抱着若玥,刚好可以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若玥早就沐浴过了,身上散发的是甜甜的说不上的味道,这一刻抱着她的感觉如此真实到让他竟不由自主的觉得心安。那些扫不去的阴霾,似乎也会因为这样而一点一点慢慢散去。谢靖泽忍不住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好似这样的举动也可以带走一些负面的情绪一般。
若玥伸手环住谢靖泽,等着谢靖泽自己缓过来一些,然后大概,会开口对她说些什么。然而谢靖泽始终没有说话,让若玥几乎以为他是打算就这么一直抱着她沉默的时候,他偏偏是又开口了。谢靖泽的声音如同先前与她的应答一般有些黯哑,还带着几分艰涩和低沉。
“阿玥知道……我大哥……当年是怎么出事吗?”虽是这么的问了,但谢靖泽并没有真的要听若玥的回答,反而是自己继续说着,“当年因为大皇子和敌国勾搭成奸,又在军中埋下了奸细,是以我们的jūn_duì 才会节节败退。当时,曾一度的被敌国逼到了这一条线上来,被他们占去了许多地方,而父亲被抓去的时候,正是在这个地方附近和敌军交战的时候。因为父亲被抓,我大哥才会深入敌营只为将父亲救回,才会至于……丢了性命。这钱知县,当年竟是参与这叛国通敌的事情,却教在他之后盘查的时候逃了过去。”
谢靖泽说到了这,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若玥听着这些话,忍不住揪紧了谢靖泽的衣裳。他说这些,让若玥瞬间便恍然明白了过来——自己的夫君这般是和谢靖衍的死有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容易将这些情绪带给他,若玥松开了谢靖泽的衣裳,摸索到谢靖泽垂在两侧的已被握成了拳的两手,然后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若玥的小小举动让谢靖泽心中顿时是一阵悸动,一只手抬手回握住了她的手,而后松开将若玥再一次抱在怀中。又是一次叹气,谢靖泽的语气却是越发的低沉了一些,“无论外在的因素有多少,但其实,当年,不过是就迟了那么一天……如果那时我能够早一点到,大哥就不会只自己领着铁骑入敌营,也不会在之后中了对方的暗箭。如果不是因为我始终坚持不参军不走武将这一条路的话,也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因为我的偏执,却造成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过就是个……罪人而已。”
“大哥他……怎么会甘心于这样的死去?”
伸手轻轻的拍抚着谢靖泽的背,她暂时无法组织好任何语言可以用来安慰他。心结这种事情,最是难以解开。表面上看起来再怎么的无事,却也一样蛰伏在心底,一旦遇到了像这样会触发到的事情,便能够在很短的时间给人最致命的打击。
那个钱知县怕是在当初设计公爹的事情上出了力,而自己的夫君,看似走出了以前的那些自责的想法,却并没有,它反而是变成了他的心魔。先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触及这些,何况对着自己的父母,也绝不敢表露出任何这样的情绪来,让他们为自己担心所以能够顺利的隐藏起来。
若玥没有想到谢靖泽自责如此,她听自己的大哥说过一些,但是现在当她听到谢靖泽的这些话的时候,却觉得远远的比她以为的要严重。有些事情,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就可以走出来了,但有些事情,却只会默默的在心里愈演愈烈。
做武将,是因为歉疚么?想要弥补,也不敢告诉自己其实根本就来不及了。也或者,在他的潜意识里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大哥已经死了。现在再好好的想一想,他其实真的是十分寡言的一个人。其实她小时候见到的谢靖泽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寡言的人,可是这样的他,心思却是细腻如此。
因为太过敏感,所以没有办法去忽略,所以会在遇到今次的事情的时候突然的就爆发了。可想而知,平日里,即便是不说,他又是承受着怎样多的心事;他先时要克服自己心里的魔障去主动求娶她,是如何的不容易,更不说,还要受到那样多的为难。因为知道,不得不承受,他也就真的都承受了。若玥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个时候几乎是要化成一滩水了,在这个时候,她竟然一下子就窥见了这样多关于他的她以前不曾知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