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一见便知道这事儿不成了,此时孙氏的话,岂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代瑛垂下头去把玩手腕上的翠绿镯子。
大太太有些不自然的笑笑道:“老太太的是,我们代瑛年纪还小,若是老太太舍不得,多留几年也使得。”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代瑛已经十四,及笄后便要嫁人,再留两年岂不就成了老姑娘了?如果老太太真的应了,大太太不定就要跳脚了。
青竹腹诽了几句,接话道:“老太太自是疼爱二姑娘的,不得就要为二姑娘找个好人家,大太太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只怕到时候舍不得的就是您自个了呢。”
一席话倒让孙氏笑了起来,点头道:“就是这个话,我再喜欢二丫头,也不能耽误她的好姻缘不是?”
“老太太的是,倒是媳妇想岔了,本想让代瑛在您身前尽尽孝心,倒是让人误会了,还好青竹提醒。”大太太正着,便听外头嗤笑一声道:“大嫂又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了?”
音未落,便见小丫头打起了帘子,便有一个年约三十上下的妇人和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只见这妇人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搭配三支链彩南珠挂珠钗,颈上带着赤金五彩宝石璎珞圈,身上穿了双飞蝶缕金彩线窄袖衫子,外罩五彩刻丝石青缎子比甲,脸上笑盈盈的,很有些神采飞扬的模样。
正是二房的媳妇田氏和嫡出的两个儿子。
孙氏一听这声音,便笑骂道:“一来就胡言,还不快坐下”
“老太太,媳妇是和大嫂笑呢,可没别的意思。”田氏一手一个拉了两个儿子推到孙氏跟前道:“这两个小子真是没出息,一大早就吵着要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可到了这儿,倒成哑巴了”
孙氏瞪了媳妇一眼,接着又笑道:“我的孙子可出息了,哪里像你的一般”
大太太方氏看着,不由得绞紧了手中的纹绫帕子。
她和大老爷李伯忠成亲二十多年,到现在都没有儿子,底气不足,腰杆儿就不硬,听到田氏那好似贬低实际炫耀的话,便咬了咬后槽牙。
方氏出身晋阳侯府,乃是晋阳侯夫人嫡出的次女,刚嫁过来时也是被孙氏高看几眼的,就算第一胎生了女儿孙氏也没有给李伯忠纳人,可随着日子过去,隔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又怀上,又是一个女儿,孙氏对她的态度就变了,相比二太太田氏进门三年就生了两个嫡孙,更让她觉得难受。
因长孙李行瑞是庶出的缘故,孙氏对田氏所出的二少爷三少爷很是偏爱,李行瑾虽也是嫡出,却因为三老爷不得孙氏喜欢的缘故,与孙氏并不太亲近。
正当一群人笑的功夫,便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接着便听到小丫头喊了声:“老太爷。”
李长青带着李行瑾走了进来。
看到李长青板着脸的模样,方氏和田氏都住了嘴,匆匆起身行礼。
李长青看到李行柰李行璋兄弟端谨的给自己行礼,心里便有些不痛快,鼻子里哼了一声,见孙氏起身迎他,便大踏步过去坐在了正位上。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便有人惹了伯爷不痛快了?”孙氏瞅了李行瑾一眼,才道:“快先喝杯茶,刚刚泡好的君山银针。”
李长青接了茶,也不喝,便搁在了一旁的几上,闷声道:“小四,你来。”
李行瑾被点名,偷偷看了孙氏一眼,见她面色不愉,便有些发憷,默默吸了口气上前跪下道:“孙儿求祖母开恩,让孙儿去探探四妹妹。”
孙氏没有吭声,倒是在大太太二太太以及李行琛李行璋兄弟和代瑛都站了起来,尤其是代瑛,听到李行瑾的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恨意。
大太太冷笑一声,这李行瑾可真真是个缺心眼儿的,用老太爷来压老太太,可不是火上浇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