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妈妈的儿子住在京郊的乡下,代璇落水的当晚就有人去报信了,算算时间,姚妈妈大概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往回赶,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看得出,姚妈妈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在代璇的记忆里,这位乳母对她,那真是和亲生女儿没两样,甚至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代璇相信姚妈妈是一心为了自己好的,除开感情因素,姚妈妈自己的闺女紫萍,可是代璇身边的大丫头,代璇日子好过,紫萍日子也会好过。
“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晚走几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儿。”姚妈妈一边自责,抬头见代璇端了茶递到自己手上,先是愣了一愣,接着又是惊喜又是惶恐的站起身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你怎么能给我端茶……”
“妈妈别推辞。”代璇按住姚妈妈的动作,笑着道:“这是应该的,妈妈为了我风尘仆仆赶路,连家里的大孙子都没多看几眼,我心里明白的很,不过是端杯茶,算不得什么。”
也怪不得姚妈妈会是这样的态度,原主骨子里是个很注重身份的人,这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孙氏的影响,虽然对姚妈妈很是亲昵和依赖,但实际上在她心里,姚妈妈依旧是个奴仆,不过是个在她心里很有分量的奴仆。
所以她不会纡尊降贵做这种事情。
代璇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姚妈妈红了眼睛,那眼中的感动不是假的:“姑娘的哪里话,太太将你托付给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都没脸见太太了,又如何当得起姑娘此言?”
“好了,姚妈妈你就不要纠缠这些小事了,娘亲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事情原委也不会责怪你什么的,若是妈妈你心中着实不安,那以后多多替我着想一些便是了。”代璇直接截住了话头,扬声便喊了紫萍进来,将姚妈妈送到了紫萍手里道:“紫萍你带妈妈去先去休息,等养好精神我们再细。”
紫萍会意的将人带走,代璇才对后头进来的紫苏道:“今儿什么日子了?”
紫苏手上端着食盒,她回来之后便直接去了小厨房张罗代璇的午饭,这会儿正好弄完,便赶着送了过来,听到代璇问话,便微微一笑道:“月底了姑娘,明日就是七月初一。”
七月稍微有些特殊,因着月中便是中元节,从初一开始便开始热闹起来,陆续有各种清扫、设坛、酬神、祭祀活动,街头巷尾都开始张灯结彩,各个寺庙也开始做些法事,或者是组织庙会以及普度众生的仪式等等。
比如李府,初一便要开始做大扫除,这个清扫就要三日,然后准备冥纸、冥衣、灵屋、线香和鞭炮等祭祀用物品,从初十开始,便要神龛前置香案、置先祖牌位,备酒肴馔品连日供奉,以迎故祖。
这时候有许多的不许,比如不许吵闹、不许赤身露体,不能打死虫鸟鱼蝶等等,到了十三日,焚烧冥衣、冥钱、灵屋祭奠新逝的长者;十四日是送祖之日,用冥纸写上祖先的名讳在户外焚烧以祭奠故祖。
这时候祭祖活动便算是完事。不过中元节向来有为孤魂野鬼“烧孤衣”的传统,这些是没有后人的亡灵,为他们烧纸钱,也算是为自家祖宗积攒阴德,以求他们在阴间能和睦相处。
另外必不可少的活动就是放河灯。河灯一般是在底座上放灯盏或蜡烛,中元夜放在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目的希望能够是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
因此在十五的晚上是最热闹的,每到这时,全城男女老少齐集京城外永河岸边的戏台前广场,竞观河灯。各色彩灯顺水漂移,孝子紧盯着自家的灯能漂多远。老太婆则嘴里念念叨叨,不断祈祷,年轻人则多是祈求姻缘和前程。
祭祖的事情也轮不到代璇操心,因此她最感兴趣的便是放河灯了。
照目前这么看,这放河灯完全是一个男女幽会的好机会,而且是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来往。
比如李家已经出嫁的大姑娘代瑶,她与夫婿孟文的初相识,便是在这个放河灯的夜晚。初出家门的代瑶不小心与小厮们走散,后来便遇上了孟文一行人,孟公子很是贴心的亲自将代瑶送回府,不过几日后,孟家太太便托了人来府里探口风,最后终究成就了一段姻缘。
也因此,伯府里并不会禁止姑娘们出门参加这种盛会,只是会保护的更加严密一些,以防出事。
毕竟像代瑶那种情况,若当初她遇到的不是好心的孟公子,而是什么地痞流氓,那后果可就完全不同,甚至可能毁了代瑶的一辈子。
就在代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时,却见蓝蝶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姑娘,咱们府上来了人,老太太那边遣了人来请姑娘过去乐福堂一趟。”
来了人?代璇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什么人需要她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