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使大宋的差使自然不可能为一派全部把持了,所以使团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其中还有李将军的旧部,赵长宁只这几句话,但份量却极重!
好一个英王殿下!
李丰裕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听着彭石和赵长宁唏嘘不已,心中却是暗恨,这么巧赶上宋朝皇帝身体抱恙,正是敲竹杠的好时候,却被英王轻轻巧巧几句话就让他们内部分裂,真是些没脑子的蠢货!
“英王殿下此言怕是不妥?”正当李丰裕咬牙切齿的时候,厅中突然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
使团中尽是男子,便是声音给人阴柔感觉的彭石,也只是语调柔和,而这个突然冒出的声音,却似乎是声带未发育完全的样子。
赵长宁手上动作一停,接着便循声望了去,出言的是一个小个子,面皮白嫩,五官清秀,看见赵长宁打量的目光就是一缩头。
使团中何时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赵长宁眼睛微眯,此人看相貌年不过二十,必然不会是什么重量级人物,何以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呵,”赵长宁并不问此人身份,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只是轻轻一笑,道:“本王却不知,李正使驭下竟如此宽松,连本王说话时也敢随意插嘴?”
这是问罪了。赵长宁并不搭理那人,只是扭头看向李丰裕,嘴角仍旧挂着一抹笑意。
然而这笑意在此时的李丰裕眼中看来,却是十成十的嘲讽。
“放肆,本使与英王殿下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儿,还不滚下去!”李丰裕沉下来呵斥道。
那人似乎有些惊诧于李丰裕的毫不客气,嘴唇一抿,扭头便跑没了踪影。
赵长宁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便放下了茶碗,弹弹袖子起身道:“想必李正使也得了消息,父皇身体抱恙,本王还要进宫侍疾,如此,便先告辞了。”
“殿下且慢!”李丰裕连忙出言挽留,急忙走到赵长宁身边拱手作揖道:“此事是我驭下不严,还望殿下莫要为此小事生气!”
这个英王真是狡猾!他本是打算趁皇帝身体抱恙多讨要些好处,却不想赵长宁竟然毫不遮掩,反而明着说了出来!都到了这个时候,大宋还能挺下去?
见赵长宁眼神不定,李丰裕心中暗骂,原以为苏闵那个滑不溜手的鸿胪寺卿就够难缠了,如今和赵长宁一交手,他才发现苏闵那根本就是小儿科!
苏闵不过是态度敷衍罢了,而这位英王殿下,那浑身都是刺先不说,这话里话外见缝插针的本事可真是了得,稍不留神就被能被他反将一军,若是就让他这么走出去,自己这不敬的帽子可就摘不下来了!
赵长宁嘴唇一勾,便抬手扶住了李丰裕,若是这老家伙只是说几句好话挽回,自己或许就放过这一遭,可他居然还想给自己扣上个心胸狭窄的评语?打错了算盘?
“李正使何出此言?”赵长宁连连摇头,随后便叹了一声道:“本王又岂是那心胸狭窄之辈!区区言语不敬而已,本王可露出过要惩戒一番的意思?只是让本王失望的是,李正使竟然如此看本王!”
赵长宁语气一重,随后便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不若明日再换苏大人来陪客人!”说完,便袖子一甩大步走了出去,纵然李丰裕在后头呼喊不停,赵长宁却加快了脚步。
追出来的李丰裕极其一干人等,却只看见赵长宁飞身上马狂奔离去的英姿,吃了一鼻子灰,最后只能无奈的面面相觑。
“英王,果然是个厉害的。”李丰裕抬手抚了下皱起的眉头,哪知道话才说完,转身就看见身后几人那异样的神情。
“英王殿下胸怀坦荡,却是正使大人言辞有失了。”等李丰裕郁闷的甩袖离去之后,彭石才喃喃道了一句,然后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其余人的赞同之色。
“今日之事,却是由——”其中一人开口,然而话说到一半,却是卡壳,虽然如此,其余人面色却露出心知肚明之色,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却说赵长宁骑马进了城,却并未如他所言立即入宫,反而是先回了王府,吩咐木槿道:“着人去查,西梁使团里究竟有些什么人!”
不怪他疑心重,今日那个贸然出言的年轻人,看着总有些古怪,而且能够随使团前来的人,又岂是真的不懂规矩之人,胆子大到敢随便说话?必然是有特殊倚仗,至少令李丰裕绝对不敢追究他才是!
然而这样一个人……赵长宁不由得回想起西梁朝中身份特殊的几个年轻人,却发现身份俱都对不上。
“你去叫姜岩过来。”赵长宁伸出中指点了点眉心,随后指了个小丫头道。
姜岩是王府护卫统领,也是他绝对的心腹,所以赵长宁说话并不拐弯抹角,反而直接吩咐道:“你去五城兵马司,告诉马宁,在西梁使团离开前,务必要把皮绷紧了!若是京里有一点不妥,本王就直接送他滚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