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嫁入王府同嫁入别人家相比,也不过是夫君的地位更高一些身份更尊贵一些罢了,其他的没什么不同。
服侍着云氏吃了饭,代璇又嘱咐了几句,便回了猗兰居,哭灵可是要三日的,这才第一日,明日云氏还要入宫,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从庆鸿院到猗兰居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等她回到猗兰居,身上却已经落了一层的雪。
代璇的脚步在屋檐下停住,回头看身后雪花纷飞,不由得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晶莹的六棱体在掌心化成水,带着落寞的气息。
屋里头烧的暖暖的,一进屋,那大氅上的雪花就变成了晶莹的水珠,代璇解下大氅,一转眼却看见了放在床头的那对檀木娃娃。
听往日赵长宁提到太后的口气,显然他对这位祖母很是尊敬的,却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为了太后的崩逝而伤心?
三日哭灵结束的时候,正巧是年三十,很显然,这个年是不可能过的热闹了,先不说赶上国丧,禁嫁娶饮宴,光是这些命妇们就被折腾的不轻。
代璇也很是辛苦,就算国丧,该有的还是不能省,而准备工作就都落在了不用进宫的代瑛代璇等人身上,一直忙碌到晚上,才能好好的坐下来吃顿饭,然后安安静静的守岁。
因着国丧的缘故,皇帝取消了大年初一的大朝会,只是按照往日惯例赐下了许多东西,免了各家入宫谢恩。只是轮到忠勇伯府的时候,那位来传旨的中年太监却道:“皇后娘娘听闻四姑娘贞敬贤淑,想要请四姑娘进宫说说话,不知道四姑娘可愿意?”
代璇愕然,这贞敬贤淑四个字安在她身上,怎么就听着那么别扭呢?至于进宫,代璇能说不愿意么?
当然,她心底确实是有些不愿意的,听赵长宁说过,皇后娘娘虽然看着温和可欺,但实际上却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跟这种人说话,那就跟打仗似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累啊。
皇后所居乃是福宁宫,比皇贵妃所居的昭阳殿大了许多,也华贵了许多,相比昭阳殿的温馨,福宁宫更显庄重大气。
一进福宁宫,代璇便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藏在袖中的双手忍不住握了起来。
她有些紧张,虽然不知道紧张什么。
沿着清扫出来的石板路走了一段,便拐上了抄手游廊,领路的小黄门将代璇交给了等在那里的宫女,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见代璇面露惊诧,那宫女温和的笑了笑道:“四姑娘莫要紧张,随我来就是。”
代璇见她的穿着乃是群青的褙子和纯白的棉裙,偶尔露出的鞋面上绣着福寿,便知晓这不是普通的宫女,便道:“姐姐说笑了,臣女头一回进福宁宫,不紧张才怪呢。”
“姐姐不敢当,四姑娘教我沫儿就是。”那宫女见代璇捂着胸口呼了口气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竟然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沫儿姐姐。”代璇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住了嘴。言多必失的道理她懂,既然皇后说她贞敬贤淑,她当然得端的起来。
默默的打量了一会儿代璇的行止,沫儿便放了心,看来这位姑娘年龄虽然不如传言中的那样文静,倒也是能稳重的起来的,但愿皇后娘娘这次不会失望。
拐过一个弯,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正殿,代璇不由得四处张望了一眼,却是忍不住咦了一声。
谁能想到,在这大气庄重的福宁宫里,竟然还能看见雪人?瞧那雪人头上分明的鼻子眼睛,可见堆的还挺用心。
沫儿听见代璇的惊疑声,便笑了一声解释道:“那雪人是九皇子带着人堆起来的,娘娘看九皇子堆的辛苦,就叫留着了。”
代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心里却想起皇后和崔贵妃的关系来,只听沫儿这话,完全不知内情的人也许会以为皇后是个慈母,而在某些人眼里,就是皇后对皇贵妃退让的表现。
谁不知道九皇子是皇贵妃所出,还颇得皇帝喜爱?
只是代璇却从赵长宁的只言片语中得知,皇后和皇贵妃并没有外人所以为的那样针锋相对,而实际上,真正退让的是皇贵妃,而两人可以算的是结盟的关系。
只是不知道,皇后叫自己进宫来,又是为的什么。
然而一跨进西暖阁,代璇就结结实实的愣住了,她原以为自己看见的,可能是一位打扮朴素的贵妇人,最多身后再侍立着几个宫女,可是眼前这一溜的人算怎么回事?
代璇不由得暗地数了数坐着的人头,足有六个,除了坐在中间偏左处的崔贵妃,其他全是生面孔。
各种打量的视线落在身上,探究的眼神倒是罢了,可还有不怀好意的眼神又是咋回事,代璇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难道今儿这是鸿门宴?这些人来者不善呐。
“怎么,李四姑娘见了人,连请安都不会了?”座位和皇贵妃相对的女人最先开口,声音清脆好听,然而这说话的内容,却是怎么听都有些嘲讽的意味。
代璇不由得低了低头,这是下马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