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宁似乎不欲再说,低头抻了抻衣袖,才看着代璇轻飘飘的问道:“如此,这其中的关节,你可弄清楚了?”
“没有。”代璇摇头,虽然她有所猜测,但还是没法子全部理清:“我只知道,事情太过巧合,就一定不会是巧合,只是叶采薇的目的,我真的看不清楚。”
要说仇怨,其实是叶采薇对不住她,她哪里有害过叶采薇?再者,她们之间的症结就是赵嘉,如今那两个已经赐婚,婚期也已经定下,叶采薇要是再计较这个,纯粹是吃饱了撑得吧?
更重要的是,如果叶采薇真想要坑代璇一把,也不至于拉自己的哥哥入局,到时候若代璇真的倒霉,难道叶世乾不会受牵连?
可若是叶采薇无心害她,又没法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委,所以代璇是倾向于叶采薇也是身在局中,被人算计的货,当然,叶世乾更是。
因为代璇清楚的感觉到,叶世乾对自己,根本没有那种意思,他看自己的时候,甚至比看别的女子更多了一点疏离和防备。
赵长宁闻言眼神微冷,眼前女子被人算计到这个地步,自己又给她解释了一番,她却还是一头雾水,什么都闹不明白,他就真的要反省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不过代璇很快就扭转了他的看法:“刨除临江县主故意害我的可能,其中仍有诸多疑点,一是县主摔倒的时机太过巧合,若她并非有意,又怎么会如此之巧;二是导致我摔倒的那个罪魁祸首……”
代璇眼睛微微眯起,霍然抬手,袖子落下露出一小截雪白皓腕,而圆润白皙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则夹着一粒圆溜溜的琉璃珠子。
“我的脚下向来稳当的很,便是临江县主摔倒在我怀里,也不至于让我仰天栽倒。”最多只是站立不稳,退几步而已,可偏偏是这一退,差点害死她,“若是叶二公子不伸手搭救,也许我就要感受一下后脑勺着地的滋味。”
福宁宫的地面都是大理石砌成的,坚硬程度可想而知,若是代璇仰面栽倒,万一不小心脑袋着地碰一下,会有什么后果很难说。当她惊魂未定的爬起来时,便悄悄将那珠子收进了袖中。
“所以对于叶二公子,我很感激他。”代璇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也没有某些女子那等宁愿没了性命也要保住贞洁的愚念,更何况叶世乾只是揽住了她的肩膀而已,根本没偷偷占她便宜。
只看后来叶世乾一直沉默的表现,恐怕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纨绔公子,那时候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所以对于他肯伸手帮忙,代璇很领情。
“福宁宫是什么地方殿下比我清楚,就算是侧殿,地又怎么会有散落的珠子而没被人发现?我能肯定在我后退的前一刻,地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珠子。”根本就是故意叫她摔倒罢了。至于叶采薇是真摔还是假摔,毕竟那是皇后的亲外孙女,也是赵长宁的外甥女,代璇没有证据,却是不敢胡言。
代璇的话瞬间叫赵长宁眉峰紧蹙起来,他不傻,自然明白代璇话中的未尽之意,珠子的事情是有人捣鬼,那捣鬼的人就十分值得怀疑了,要么是离得近且不易被发觉的人做的,要么就是高手做的,而在这个范围内,可怀疑对象就不是那么多了。
探手接过了代璇手里的珠子,赵长宁来回揉搓了几下,便顺手放进了袖袋:“采薇的事我会解决,以后她不会再来烦你。”
代璇瞳孔一缩,看着赵长宁的动作没吭声。他这么做,无疑是表明了态度,若叶采薇无辜也就罢了,可若是叶采薇真的搀和了此事,恐怕代璇是无法从她哪里讨还公道。
果然还是远近亲疏的区别么,代璇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冷笑,一方面气愤自己不信任他,一方面却做出这样的选择?她真的很想有一天,能够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可是这个想法,真的有些天真了。
“你该知道的,便是采薇真的做了什么,有大姐护着,你动不了她,我也不能,只会白白惹上强敌。”赵长宁一手按住代璇的肩膀,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代璇道:“便是你心有不甘,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既然这口气得认,不如就大大方方的,从别的方面讨回一些来。”
“我知道。”代璇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拂去肩上的手道:“临江县主嫁了人之后就会随少渊去北地,还能不能见面都是两说。”跟她计较清楚也没什么意思,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之人。
想到这些,代璇便也放下了心中那点小别扭,重新谈起先前的话题道:“段氏姐妹的出现也并非巧合,尤其是段灵书,她被我吓了一吓,却是说出了一个人来,张兰悠,”代璇停顿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你说她一个大家闺秀,好端端的为何会同人说那种出格的故事?若非有人引导,那段氏姐妹根本不认识我,又为何会出口就伤人?”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却觉得,这事儿同她脱不了干系,也许还不止是她……”代璇突然瞥眼看了看站在远处的芳龄姑姑,将剩下的话又咽了下去,若是她把慧妃扯出来,却不知道崔贵妃会怎么看她。
赵长宁眼神一闪,那日代璇入宫觐见皇后,他便对慧妃的打算心知肚明了,张兰悠的眼神太过炽热,便是代璇,也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那让他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似乎自己成了被人盯上的肥肉一般,所以他很干脆的走人了。
原先他还以为是母妃的气性太大,可如今代璇都这么说的话,看来张家还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然而一旦认定了张家的嫌疑,赵长宁突然发现,这事情似乎就能顺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