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人突如其来的出现让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甚至赵长宁自己,也产生了一点点的自我怀疑,是否他漏掉了什么?
然而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现在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这些了。
他要做的是,在孙玉山送出情报后的第一时间控制住这个叛徒,而且收紧布置了许久的那张网。
虽然出现的并非是传说中的大军,而只是先锋军,可向来奉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准则的赵长宁,还是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神经。
凉州府衙很大,而孙玉山则是在后衙稍微靠西的院子里。
这个年纪并不算很大,看着也很面善的凉州父母官刚刚写好了一封信送出去,便叫来了自己的心腹。
名叫林跃的年人是从他二十年前初入官场时一直跟在身边的人,忠心自不必提,更重要的是,他在笼络人方面极有一手。
孙玉山指着身边的两个气息悍勇的年轻人对林跃道:“他们会帮你完成今次的任务。”
林跃讶然,跟孙玉山这么久以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全部的信任,怎么这次竟然还有其他人?是来监视自己的么?
想到这里,林跃心下顿时有些不喜,他早就下定决心要跟着孙玉山一条道走到黑了,若是孙玉山对他不再像是从前那样,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两个青年表情淡淡,只对着林跃点头示意了一下。
林跃心里更不舒服了,他觉得这是对他的轻视,然而在孙玉山看来,这两人对自己都是这副态度,如今肯点个头,都是给林跃面子了,自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所以孙玉山只是拍了拍林跃的肩膀,郑重嘱咐道:“如今城中已经人心惶惶·只要制造一些混乱,想必你们想要控制城门,应该会很容易。”
等林跃放了西梁jūn_duì 入城,而城内的官兵猝不及防之下必定难以抵挡·到时候西梁论功行赏,他至少能做一方封疆大吏了。
孙玉山摸着唇上的小胡子想到,虽然对抗大宋,并且要背上一个叛徒的罪名,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他甚至很开心,因为凉州的失陷很可能会影响整个边境的战局,一旦开了口子·也许宋军就会被洪水淹没。
而一想到这个消息传到京城,也许会气的当今那老皇帝吐血,孙玉山就有一种全身舒畅的快意。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孩儿无能,不能亲自手刃仇人,如今只得以有用之身做筹码,望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孩儿。”孙玉山喃喃道。
“很可惜·你的愿望注定是不能实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语气虽然淡淡,但是那内容·却让孙玉山几乎要吓的跳起来。
“谁!”孙玉山猛然回身看着黑暗处的墙角,虽然看不清样貌,可是却能模糊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他并未出声,可是却给了孙玉山难以言说的压力。
噗嗤一声,黑暗中突然亮起一丝微弱的光芒。是孙玉山匆忙之中摸到了火折子,然后打开了它。
萧秋雨的脸毫无掩饰的出现在孙玉山眼前,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跳动着两簇小火苗,在小火苗之外·是一个人惊慌失措的脸。
“六、六皇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孙玉山惊骇出声,身为凉州一地父母官的他是见过赵长宁的,所以他认出了眼前这张脸,心中登时咯噔一声,几乎连站都要站不稳。
萧秋雨并不解释,他原本就是要所有人都认错以方便他行事·所以当他听见孙玉山的话之后,只是嘴角微弯勾勒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这你不需要知道。”萧秋雨淡淡道:“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敢于做叛徒的人,都应该能预料到他应该承担的后果。”
萧秋雨言罢,也只是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孙玉山,然后便踢脚走了出去,然而在他跨出门口的那一刻,却突然道:“你真的认为是皇上背信弃义害了你全家?”
孙玉山猛然抬头看向萧秋雨,他的眼中有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却没有疑惑和不解,只这一眼,便足以让萧秋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蠢货。”萧秋雨轻启薄唇,冷冷清清的吐出两个足以让孙玉山吐血的字,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跨出了门槛,并且伸出修长白皙的双手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大氅。
房门突然的大开让寒风呼啸而入,冬日的夜风带着特有的凛冽,刮在脸上有些刺骨的疼痛,孙玉山不由得打了个颤,然后忽然转身朝萧秋雨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