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代璇这般洒脱也引来了赵长宁的不满:“为何我总觉得,你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我离去呢?莫非你不生气,不失望,不想闹脾气么?”
代璇讶然的看向赵长宁,忍不住噗哧一声喷笑了出来,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呢?这种时候,我宁可自己不痛快,也不希望让你不痛快。”
说着便渐渐收敛了笑容,同赵长宁并肩站在一处,也看着窗外的夕阳,轻声道:“人生在世,总是有许多不如意的,但最重要的不是忙着计较,而是抓住最在乎的东西。”
赵长宁微微低头,看着代璇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他似乎能感觉到代璇心里的失落,或许她是在自己面前强装坚强吧?
想到这儿,赵长宁便抬手弹了一下代璇的额头道:“若是舍不得我,不如陪我一起?”
代璇抬头惊讶的看向赵长宁,锤了他一拳头道:“军营里没有女人,你是想打破禁律么?”
好吧,军营里没有女人也不是绝对,只是如今这个时候,赵长宁若是还带个女子在身边,绝对要被人说闲话。这样的情形赵长宁会想不到?耍人玩有什么意思。
“不是军营,”赵长宁摇头道:“我是说,你不若到太原去,也好监督这次赈灾事宜。有我的面子在,你若是想做些什么,王大人也会成全你的。”
代璇先是眼睛一亮,接着便又暗了下来,叹气道:“提议不错,可惜时机不对啊。”
赵长宁正待询问为何,突然便想到了代璇在代州的父母,貌似自己这位准岳母此刻正大着肚子呢,算算日子,如今已经八个多月了呢。
代璇本来就是孝顺的,让她这时候离开云氏去做别的,怕她也没什么心思。
“如此,那我叫他们送你回代州。”赵长宁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希望代璇在外头,毕竟不够安全啊,还是跟她爹娘待在一起,他也能放心一些。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赵长宁本想再陪伴代璇半日,到傍晚才动身的,哪知还未到申时,飞鹰卫的猎鹰便又到了,带来一个更让人吃惊的消息。
“造反?”赵长宁一手捏着信,一手锤在了窗棂上,“区区乌合之众,也敢觊觎这大好河山,简直是不知死活!”
代璇接过信纸看了看,才知道竟然就是在凉州以北不到百十里的地方,聚集了一股势力,竟是喊出了天地不仁朝廷不仁的口号,反意已现。
这时候的农民起义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后世在民主时代也许会称颂,毕竟是反封建反帝国主义,可在这个时代,他们就是妥妥的反贼。
在赵长宁这个皇子看来,这些人胆敢挖大宋的墙角,岂不是很该死?至于那话语中**裸的蔑视,那就真的是看不起了,这个时候的科班出身和野路子出身的差距是巨大的。
连西梁和北蛮的正规军都不在人家眼里,你一帮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能有多厉害?不要说没有正经的铠甲和兵器,而且没有经过训练的百姓和经过训练的兵士那也是大不相同的。
但是,有位伟人曾经说过,要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赵长宁虽然看不起这些乌合之众,可并不妨碍他正儿八经去剿匪,虽然对于他来说有些大材小用,可架不住他高兴。
而我们都知道,历史上的农民起义洪流甚至能摧枯拉朽般覆灭一个王朝,为何代璇并不担心呢,还是因为如今的大宋并未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中国的百姓是淳朴的,勤劳的,同时也是善于忍耐的,若非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谁肯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去提着脑袋做事?好吧,那也是作死的节奏。
而朝廷如今也并未腐烂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皇帝也并不多么昏庸,只要反应迅速,要扑灭应该很容易。
“出了这等事情,恐怕我得马上走了。”赵长宁皱眉道。
“瞧这信上所说的地点,你有没有觉得眼熟?”代璇端坐钓鱼台,挥了挥手中的信纸道:“也许这些反贼,和那些劫掠村子的土匪会有什么关系也未必。”
赵长宁眼睛一亮,随后便点了点头,伸臂抱了代璇一回,又低头轻轻亲了亲代璇的额头道:“谢谢你,保重。”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正好这会子安珀已经把赵长宁的包袱收拾出来,并且还给带上了一罐子的炒粉和腊肉,三袋子水,吃喝穿用一应俱全。赵长宁接过包袱,远远的又看了代璇一眼,接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