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代璇听闻那女子仿佛想要赖上自家,当下便有些恼。
只是再一想,这女子生的那般颜色,又没了父亲,孤身一个怕是早晚要被人欺负了去。
便道:“既如此,陈东平,派几个人去帮她葬了父亲,再带回府里来罢。”
陈东平是随行护卫小头目之一,两只眼睛早都盯着那女子瞧了半晌,听着代璇吩咐,便拉过一个人来咬着耳朵吩咐了几句。
当下便有几个青年朝那女子走去,而紫苏和紫萍见状,便也放了心,相携上了马车来。
“太子妃,是奴婢的疏忽,才叫人落了口实。”紫萍放下点心,便开口朝代璇认错。
代璇方才只透过窗子瞧了两眼,并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一听这话便询问起来,待知道经过之后,便不由得皱了皱眉。
见两个心腹都一副我错了我认罚的样子,代璇不由得一笑:“起来吧,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是,”见两人面上都是如释重负,代璇却又容色一敛:“你们知道错在哪儿了么?”
“是奴婢不该自作主张,叫那女子扰了太子妃的清静。”紫苏和紫萍对视一眼道。
代璇摇了摇头:“错了,你们两个是我最信任的人,难道就只会做个应声虫?尤其是紫萍,平时看你挺伶俐的不是?”
见两个侍女讪讪的,代璇便摆摆手,示意她们把点心拆了包,边吃边道:“我问你,你给那女子赠银,是不是施恩?你欠她什么?她口口声声要报恩,要做牛做马,但却给你造成了困扰。这是报恩吗?给人添麻烦才是吧?”
“所以,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她的请求,叫她走开,你是她什么人。她请求你就要答应?何况你还给了她银子,叫她不用陷入那火坑里去。”代璇歇了口气,擦干净手上的碎屑,才道:“你对她有恩。她却以报恩为理由得寸进尺,纵然情有可原,但道理上,却没有你的不是。”
“再者。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万一是早有预谋不怀好意的,进了咱们府里捣鬼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就算她没有问题。难保下一个也没有问题。”
紫苏紫萍都素着脸听代璇教训,等代璇说完了,紫萍才疑惑道:“可是太子妃您却允了她进府?”
代璇嗤笑一声:“虽然道理讲的通,但人总有恻隐之心,我也不是那冷硬心肠的,于咱们不过顺手的事儿,于她却是关系到一辈子。帮个忙也未尝不可。”说完,便见两个侍女面上都松快了许多。
然后代璇又大喘气一般的补上了一句:“何况这人不是还未进府?等来了再说罢!”
两个侍女被教育了一番,又被晃点了一下,非但没有怨怼,反而开始深刻反省自己的疏忽,以免下一次再犯错误。
却纯然不晓得自家主子心里的想法:不过是一个美丽少女罢了,不管她什么来历,想要打发了还不是容易的很?若真有不谐处,就发配到庄子上去,任凭她再本事,也只能做一个农妇不是?
代璇这边儿借机教育了心腹,便把那那女子抛到了脑后去,然而那一边葬父的小队伍,中间却遇到了意外。
他们在城门口被拦下来了。几个王府护卫奉命帮忙处理葬父之事,而那少女表示自家在京郊,自然要将父亲葬到老家的坟地里去,岂不是要出城?本想着路途也不远,最多三天功夫就得了,却不料连城门都未出得去。
“通行文书呢?”一个城卫兵拦住了装着尸体的牛车。
少女名叫白兰,容貌身姿也确实有几分幽兰的味道,闻言有些怯懦的瞧了那城卫兵一眼,低声道:“什么通行文书?”
声音低的好像蚊子哼哼,那城卫兵闻言便是一沉脸,亮开嗓门道:“上头有命,不能放了可疑人物出城!小娘子连通行文书都没有,可不就是可疑人物?”
白兰瑟缩了一下,忍不住一下子就躲到那某个王府护卫身后去了,身子还打着哆嗦,像是被吓到的模样。
那城卫兵也是有些意外,见白兰这样子,就怒了:“你这个小女子岂有此理,你躲什么?”
抬手就想要去抓白兰,却不料被人攥住了手腕,一挣,却没挣脱出来,反而手腕上一痛。城卫兵这才正眼看过来,大约方才的目光都被白兰吸引去了。
“阁下好功夫!”城卫兵眼睛一亮,接着便冲着几个人笑起来,略待谄媚:“敢问是哪个府里的兄弟?”
青年松开手,才客客气气抱拳道:“我等只是奉命送这位姑娘回家葬父。”说罢便掏出一个牌子往城卫兵跟前儿一亮,接着就又收回去了。不过只这么一下子,就够人看清楚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