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子,与作一个王爷那是完全不同的,赵长宁在被繁杂的政务搞的有些头昏脑胀时忍不住想道。
纵然从前皇帝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培养他的能力,可他毕竟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这些。
有些东西你在外头雾里看花的想当然,但你真正的身处其中去看去听时,才会认识到它的真面目。
不过赵长宁并不是个会被苦难打倒的人,从锦衣玉食的皇子到边塞默默无闻的小兵,要吃得苦不知凡几,照样也撑下来了不是?
然而在终于解放了之后回府,看到自家老婆一张阎王脸时,赵长宁就忍不住了。
“这是怎么了?”赵长宁揉了揉眉心,刚想要再加上一句“谁欠你银子了”,却被代璇眼中闪过的精光给堵了回去。
“回来了?”代璇也知道不能随便搞迁怒,便起身热了毛巾递给赵长宁擦脸,又帮着换了外衫,亲手斟上一杯热茶,伺候赵长宁坐下了,才道:“有件事儿跟你说。”
见代璇这郑重其事的模样,赵长宁也忍不住严肃起来,放下茶杯,握住代璇一双素手道:“可是遇上难事?”
难事,自然不止是困难之事,也可以是难以抉择之事。以代璇的身份,有什么事会难住她,况且赵长宁脑袋转了转,确认最近似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那自然就不是困难事了。
代璇却是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事儿吧,有些麻烦。你是想现在处理,还是先吃过饭再去?”见赵长宁似乎有些意动,便又加了一句道:“我怕你听了就吃不下饭去了。”
“哦?”赵长宁挑眉,唇角勾起:“那我倒是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儿能叫我吃不下饭去。”
他自觉这几年养气功夫见涨。又见多了黑暗之事,寻常事已经难以触动他的怒气,有什么会让他发怒?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代璇见自己一句话起了反作用,便也不罗嗦,只拉着赵长宁起身,先是自己穿上了大氅,又给赵长宁寻了件披上。
赵长宁见状,一边顺着代璇的手自己系好带子,一边道:“这是要出门去?”可又没见代璇换上出门的衣裳,也没有梳头发。
夫妻两个牵着手出了玉轩堂。又踏上了一条石子小路,再拐两个弯,绕过一座假山走过一座桥。赵长宁看着这路线很是疑惑,这不是去王府地牢的路嘛!
怪不得要穿上大氅包的严实呢,这地牢本就是阴暗潮湿的地儿,何况如今天气也还冷着,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寒气侵身。
赵长宁眼神闪了闪,这座府邸他住的时间都不长,何况代璇?恐怕代璇会到这里来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清。思及方才代璇脸上那神色,赵长宁想,恐怕这事儿还不小。
地牢是设在王府西侧的一个假山下。说是假山,其实确切而言那应该是一个小土包。周围放了些湖石,又盖了亭子,用大理石砌成的台阶。台阶走到一半。旁边有一狭窄的小缝,穿过去便是王府的地牢入口了。
这便换成赵长宁走在前头拉着代璇的手。三长两短两长的暗号过去,那门便开了,门后是两个身姿挺拔的青年,面无表情的给两人行礼:“见过太子。”
随后看见两人交握的手。又忍不住瞧了瞧代璇。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太子妃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知道这是赵长宁的女人。便只好静默——太子要带女人来,那就来吧,就算吓着了,也不是咱们的错。
免了两人的礼,夫妻两个便走了下去,随着身后的铁门轰然合上,视线所及便暗了许多,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从暗处传来。
赵长宁不由得用力握紧了代璇的手,自然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这种地方,你何必亲来?”
代璇笑了笑,道:“你担心什么?我手下亦有人命,这点子阴暗潮湿算得了什么。”
赵长宁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担心的哪里是这个哟,地牢里最可怕的不是环境,而是人!有一些东西他自己都不愿意看到,何况是代璇?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罢,总不能把代璇撵回去。
是以赵长宁越来越好奇代璇所指究竟是什么了。不过疑问没有保持多久,才走了一会儿,便见到迎面而来的一个枯瘦身材的中年男子,火光忽明忽灭,倒教原本寻常的容貌硬是给了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中年男子乃是这地牢的头儿,叫严刑,配上他的工作,可真是相得益彰。因早就知道太子妃要来是以行礼时并不含糊。
“太子,太子妃。”严刑拱手为礼道,“请随属下这边走。”说着便推开了墙边的一扇木门。
又是一条通道,却隐隐约约传出一阵呜咽之声,断断续续,而后又是不甚清楚的劝慰声,还有无处不在的水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