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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永不能忘(2 / 2)

他不适合。


第一人魔早就下过论断,他不适合。


可是他适合什么呢?


他太平庸,太无用,太是一个废物。


就连位于超凡绝巅的燕春回,竟也不知道他适合什么!


那他只能抓紧恨心神通。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以恨心为名,不是什么变强的大道,也谈不上什么可怕的毅力,更够不上意志二字。


只是这苟延残喘的人生里,唯一的指望。


唯一有可能亲手复仇的指望。


所以他只能这么做。


只能这么走。


尽管每一次使用恨心神通,都深受神通之苦。


就好像神通种子本身也有灵性,不甘被他这样的废物所掌控。


尽管使用这神通的代价,痛苦得让他想要自杀。


他无数次想要放弃,想要瘫在地上,想痛哭流涕。


可是他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给他兜底了,没人会抱着着他的头跟他说——“那就证明给我看,我的儿子。”


也没人在乎他的眼泪。


坚强是从不能再软弱开始。


他活着也不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无生教……无生教。”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词。


这个在雍国、礁国、洛国都有发展的教派,最早起势,好像是在庄雍国战期间。


借助战争造成的巨大的痛苦,迅速地发展了起来。


“战争,死亡,怨恨……”方鹤翎呢喃着。


这个教派与白骨道简直是一脉相承,但他们却并不信奉白骨邪神。而是信奉集神主、道主、教主于一体的无生教祖。


神主是他们的神祇,道主是他们的理想,教主是他们的领袖。


在这一点上,又完全地有别于其它邪教。


从白骨道一直到无生教,那个月兔肯定知道什么……


方鹤翎如是想着。


但他同时也非常清楚。


自庄雍国战结束到如今,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


这个教派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其背后的实力,已绝不是他能够独力挑战的了。


当然他背后也不是没有组织。


即便是算命死了,万恶死了,削肉死了,砍头死了,九大人魔死伤近半。


但这些根本不会动摇什么。


只要老大忘我人魔还在,无回谷就依然强大。


可无回谷这种极度松散的组织,根本不可能提供任何助力给他。


组织里每一个人,都他妈的随心所欲到极点。


也别想攀什么交情。


组织里每一个人,都自私、冷酷、绝情。


最多就是在老大的意志下,尽量不自相残杀。


只有自上而下的命令,才能够统合一点什么力量。


如算命人魔指挥他几个去灭青云亭,如算命人魔带着万恶削肉他们去谋划余北斗,如他们每个人都要在老大的命令下行事……


然而九个人魔里,他排名第九。


显而易见的是,就算有新的人魔补入,他的排名也高不起来了。


人魔的排名只看实力,不看时间。


所以为什么还是这么弱?!


我这个废物……


我不是废物!


方鹤翎的眼神癫狂一阵,又迅速平静下来。


要想借用无回谷的力量。


除非……


无生教的触手,探及陈国。


但这群无生教徒行事疯狂,他们的高层却很谨慎。好像短时间内都没有再扩张的想法。


那么,要怎么做呢?


方鹤翎默默地想着,转身准备离去。


他的脚步顿住了。


此时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这人不知什么是时候出现的,不知道在他身后站了多久,


而他竟完全没有察觉。


更重要的是——


这个沉静站在彼处,任由山风吹散长发的男子。


在他的噩梦里出现了无数次!


不。


这个男人,是他的噩梦本身!


只在一瞬间,方鹤翎的双眸就已经转为血红,一道寒光,也已经跃于指间!


他在最短的时间里,爆发了所有能够爆发的力量,包括掌握的,和未能掌握的。


在飞剑之术盛行的时代,有一门剑术,以“残”为名。


何为残剑术?


天也残,地也缺,人也绝。


至凶至恶。


是离一分魂,割两分骨,斩三分肉,切四分血。


以身为炉,以命为火,铸残剑一支。


此剑生而洞天缺,动则游地裂,为杀而生,不噬尽魂命不肯绝。


这是飞剑时代的禁忌之术!


即使是燕春回这般继承了绝巅剑术的强者,也以“凶剑”来形容此术。


因为他搏命挣功,完成了以他的实力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才得酬功赐予。


燕春回提醒他“非穷途不得出”。


方鹤翎修习这门剑术已经很久,完全能够理解这句提醒。


这一门剑术先残己再残人。


绝对是走到了邪路,是飞剑时代里,最偏狭、最激进那段时期的产物,甚至可以称之为飞剑时代的“遗祸”。


但他方鹤翎有什么选择吗?


不是所有的强大功法,都可以不那么注重天赋的。


立于飞剑时代绝巅的忘我剑典,就算燕春回肯传授,他又有那份天资,学得通吗?


方鹤翎不止一次地告诉过自己,残剑术不能够轻易动用。


他非常明白这门剑术的凶险。


但在见到这个垂发男子的瞬间,他就已经催动恨心神通,拔出剜心匕,此身如鞘,响彻一声凶戾剑鸣!


他苟延残喘的余生,就是为这个人而活着!


当在此时,当在此刻。


张临川……张临川……张临川!


当叫你知晓我的恨!


方鹤翎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自己,澎湃的力量在体内奔流。


仿佛此方天地亦在战栗。


那心口催发神通的剧痛,此时也成了另类的激励。


他的神魂在颤抖!


这一路挣扎过来的所有一切,都要燃烧在这个回合。


至少在这个回合里……


张临川!


你要看着我!


方鹤翎血红的眼睛里,此时此刻只看得到那一个人。


然后他看到……


那人静静地抬眸,投来了一个眼神。


就只是一个眼神。


那是一个平静的、可以称得上温和的眼神,但又是疏离的、淡漠的。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满,但这个世界也与他没什么相干。


大约是这样一个眼神。


像一座山压了下来。


身,无限沉重。


心,无限沉重。


方鹤翎感觉自己好像在无限的深渊中下坠。


永远地下坠。


没有一处可以借力的地方。


也看不到任何停止坠落的可能。


躯体内那尖锐且凶戾的剑鸣声,戛然而止。


明明是那么强大的力量,却不得复鸣。


身上本已经沸腾的力量,竟然也被定住,无法继续冲出!


就可笑的静止在那爆发和湮灭的区间里。


他已经分离出来的那部分魂、骨、肉、血,就窘迫地停在分离那一步。


往后一步,这一剑就消失了,怎能甘心?


往前一步,此剑就能铸造成型,可是杀不出去。


方鹤翎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封锁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身上所有的毛孔,全都被堵住,他的皮囊本身,成了一座囚室。


他自己的躯壳,因此形成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将他关于残剑术的所有力量,都困锁其中。


这就造成了,他明明在搏命,明明奋尽一切……可他所有的力量,甚至都无法离开自己的躯壳。


他的人还在前冲,可是他最强的倚仗,还困锁在躯壳里!


就像一名剑客,已经冲向了敌人,准备决出最后的生死,可是他的剑在鞘中,拔不出来!


这是……什么力量?


这是什么样的差距?


他明白他已经一败涂地,可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样被压制的!


绝望的念头一经生出,就再也无法止住,无限滋长。


这种绝望,他曾经领略过啊。


这是张临川吗?


这就是张临川吗?


方鹤翎恍惚又记起了,在暴烈的雷光之中,枫林城城主魏去疾跌落长空。而雷光照耀着的这个男人,平静地戴上了白骨面具。


他不会忘记,彼时他被那种强大所鼓舞,钦服于那种冷酷的力量……


而恰恰是这种冷酷的力量,炸出一团雷光,带走了他的父亲。


在他面前无数次倒下的……焦尸一具。


永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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