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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三钟护道,剑炉炼魔(1 / 2)

七恨魔君想要摆脱魔祖归来的命运,有两个显而易见的办法。


一个办法,当然是叫魔祖无法归来,想方设法破坏魔祖归来的计划。


第二个办法,则是让另一本魔功,再次替回《七恨魔功》,把七恨魔君挤出魔祖归来所需的那八部名额。


七恨魔君给姜望《苦海永沦欲魔功》的线索,也未尝没有让姜望再次替回他的想法。他自此得回真自由,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但姜望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做欲魔君的。


今天他坐在三刑宫的法殿之中,请三位法家宗师见证,并没有给自己第三种选择——


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他亲手宰杀过真魔,他也亲眼见证真魔的诞生,他对魔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的。


真正的堕魔者,发自内心地认可自己是魔。而不会再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只会以魔的世界观来度量世界。


就像鬼龙魔君敖馗。虽然还是那么卑鄙无耻、残毒歹恶,还是那个敖馗,甚至于对魔族也并不忠诚,但他也自视为魔,不会把自己当做鬼属或者龙属(形势需要的时候就另说)。


这更像是一种根源性的自我认知的改变。


在姜望看来,堕魔和永沦天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保留包括记忆在内的一切,而失去自我。只是后者归于天道的轨迹,前者归于“魔”的生存意义。


他已经亲身体验过成为天人的感觉,他现在要体会堕魔的感受。


他从天道深海里两次挣脱,现在也要让自己……去挣脱魔。


在这种旷古无胜局的艰难挑战中,拔升真正的“我”。


他不是“知不可为而为之”,他是“已知其难而自谓能胜其难。”


法殿并非是囚牢,人心自锢为藩篱。


姜望盘坐在大殿之中,身前悬浮的是三昧真炉,炉中是《苦海永沦欲魔功》,而左手捏成天风道决,平放在膝上,右手并食指与中指,竖于三昧真炉前。


此为【剑指炉】。


那漆黑如墨的魔功本卷,在炉中浮沉,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意,如烟雾般笼罩。


其中有一缕格外纤细,竟然于此时离开魔功本卷,被引出三昧真炉,悬停在姜望竖起的剑指指尖,似灵蛇般扭曲。偶然又咧开的夸张的笑脸,证明它来自【喜魔】。


三位法家宗师都注视着姜望,没有一刻离开眼神。视线在此刻尤其凝重——别看是如此纤细的一缕魔意,一旦飞出此间,坠落红尘,那就是蛟龙入海。已全欲魔功之完整,其危险之处,将远不是一个郅宁能比。


姜望当然不会放任这缕魔意长时间赤裸地游离,凝神细看,便能发现,它的外部始终笼着一层金色火光。只是太过隐晦,不易被察觉。


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


在《苦海永沦欲魔功》完整之后,再将这缕喜魔魔意单独抽出来,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姜望用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完成。


然后以上昧真火包裹喜魔魔意,用剑指为炉,心火为焰,天风为助力,又开始漫长的炼化过程。


为这第一缕魔意的熔炼,姜望容留了九天的时间——以他如今一秋之寿,分毫必争。还能割出九天时间来,足见这一步的重要性。


他不急不缓,虽然死亡近在眼前。


他闭目自修,一任日月如流。


韩申屠本来并不认为姜望会成功。他是法家修士,不讲“相信”,只讲证据,只讲事实。事实就是历史上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个明确记载的摆脱至高魔功的人。


但看着这整整三天三夜里,始终宁定自修、不见一丝焦虑的姜望,他心中竟莫名的有了一种相信。


非大智大勇者,不能有此坐死之从容。


或许……真有可能?


在某个时刻,这位规天宫的执掌者,倏然抬眸!


他听到一声悠长的钟响,看到一个生着断眉的和尚,屹立在天刑崖的上空。


那和尚的声音,随着钟声传进法殿,其声曰:“须弥山照悟,特送知闻钟至三刑宫,为姜真人护道!天河渡船遗落者……是须弥山上受香人!万古禅宗,记他念他,愿他知闻!”


知闻之钟!


韩申屠诧然!


三刑宫讲究一个“不私法”,讲一个“明正典刑”。


姜望在三刑宫里炼魔功以破罪果,请求法家三真君监察,言曰堕魔当死。


此事虽是姜望自愿,并无任何纠葛,法家亦不能不告天下而刑之。


不仅仅是因为“不告而刑”不符合三刑宫“罚罪”的理念,也因为此事若私于法殿,是没有尊重现世第一天骄暨太虚阁员的贡献和德望。


享天下之名者,不可死于暗室。


他们理所当然地公示了此事,明法析理于天下。


韩申屠是想过可能会有一些人来天刑崖旁观,但没有想到须弥山直接把镇山之宝送来,予姜望护道!


这是何等尊奉!


他一步踏出法殿,飞在天刑崖上空,正与照悟禅师对面。


两人互施道礼。


而一枚拇指般小的铜钟,就摇摇晃晃地从他旁边飞过,飞入天刑崖,飞向法殿之中静修的人。


愿他知闻!


韩申屠正要说些什么,又看到远山般的照悟禅师身后,移来焰红的火烧云,云上站着南楚的国公。


而左嚣的身后,是一对春花秋月般的壁人。男女皆是一等姿容,俱有骄名在外。其后是四蹄带焰的飞马,拉着一驾华丽至极的马车,一个宫装美妇,正坐在马车之中,远远掀帘为礼。


几乎从不出楚都、连韶园都离得少的大楚玉韵长公主,今日竟也移驾天刑崖!


韩申屠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大概是不如吴病已履世得多,还是低估了姜望之名所能搅动的风雨。


“听闻姜望在三刑宫修炼,一秋求道,在此一搏。”左嚣缓声道:“老夫携家而来,想要亲眼见证这一秋的结果。请韩宗师放心,我们就在山外看着,绝不干涉三刑宫行事。”


长相思在景国长空为左光烈而鸣,左家虽无一人去中域,却都听到了那一声。


斯人已去,于心为念。


“公爷客气了,今日之天刑崖,来者无拘。三刑宫监察天下,也应受天下监察。我——”韩申屠话说到一半,又扭头。


但见一辆七色旗云车从云间落下,凌霄阁中青小三代头目都在车上。


叶青雨远远就行礼,倒是端住了仪态。


姜安安抱着车栏怔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向来潇洒的叶凌霄,今日倒有几分凝重,拱手道:“听闻姜真人要于天刑崖证道,凌霄阁前来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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