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嘴里说得着急,但步子也只是寻常,见西门庆不领情,也不生气,把话岔了开去,说些军伍中的事情;西门庆随口应付,不知不觉中黄门官尖声道:“神霄玉清万寿宫到了!”
二人这才抬头观看,见宫墙巍峨,童贯先叫了一声“好”,这才细细观看,口中大赞不已;西门庆肚里暗自冷笑不已,这匆匆建起来的神霄玉清万寿宫,又有什么底蕴了?无非是金碧辉煌,活脱脱有如自己穿越前那些专门收门票骗钱的地方。
宫门此刻大开,里面大殿前面,院子里面中间放下几张香案,前面一个大香炉,另许多法器;左右两面都临时搭起芦棚,算是观礼台。
观礼台上熙熙攘攘,早就坐的满登登的,左边当中位置一溜的高官,西门庆约莫认得梁师成、王黼、朱勔等数人;右边观礼台当中做了一年近七旬的老头,老眼昏花的似乎精神萎靡,但依旧一脸的威严,旁边众官众星捧月一般,小心伺候。
西门庆看了半响,暗道:“这莫不是蔡京那老贼?看上去已经半身入土,随时可能嗝屁,梁师成等人对付起来还得小心翼翼,足见此人是越老越奸猾;不过梁师成那边也不是好人!”
“吹雪贤弟,随老哥哥去左边观礼台就坐,如何?”
一旁响起个声线挺粗、但极其肉麻的声音来,正是童贯力邀西门庆去左边就坐。
西门庆心下一晒:“左边也是奸臣,右边也是贪官,似乎倒是分成两派,互相敌视,去哪儿都不是头...”
正微微为难之际,便听门口黄门官宣道:“天子到!”
童贯和西门庆忙退在道旁,西门庆身子微躬,而童贯则是几近**十度的弯腰,拱手静候。
少时只见一顶黄盖来了,下面正是道君皇帝赵佶牵着嘉王赵楷,缓缓行来。
西门庆远远望见赵楷这位神霄玉清万寿宫使一脸叛逆期少年常见的臭脸,再看二人服饰,不禁莞尔。
原来赵楷和赵佶都身穿道士常服,特别是赵楷头上还带了个鱼尾冠,赵佶头上挽了个鬏,用一根玉簪穿起;赵佶这等打扮,自然是把自己当成在家修行的道士了,而赵楷想必是被逼无奈,也难怪一张臭脸。
便在这时,西门庆便听旁边童贯轻轻“啊呀”一声,似乎有所遗憾,身子又低了下去;西门庆揣摩此人心思,得出一个极有可能的结论。
“早知道官家穿道服,我也应该穿的!”
这便是童贯的轻叹可惜之处了,道君皇帝携嘉王到了近前,早看见西门庆和童贯二人在旁边候着,笑道:“两位卿家来的倒早。”
西门庆还未开口,童贯抢先禀道:“陛下,如此隆重大典,微臣怎可不早早到来,静候陛下?”
“童卿家,你这是为了此事从西边赶回来的?”赵佶笑道:“甚好!甚好!”
西门庆暗自冷笑,就为了这么个破开宫大典,便使本该镇守边境的指挥官放下职责,跑来参加,而且赵佶非常不生气,反而很称赞的样子...这位官家果真不把国家放在心上啊!
道君皇帝赵佶见了西门庆倒是满心欢喜:“西门卿家素有道法,可随朕就近观礼。”
西门庆心中一动,这对于他来说倒是个摆脱困境的机会,也能让嘉王赵楷的计划顺利进行,当即行礼道:“臣遵旨。”
道君皇帝赵佶哈哈一笑,率先携嘉王赵楷前行,西门庆跟上,便见童贯脸上一丝羡慕的神色一闪即过,退下去往左边观礼台走去。
“这位便是西门勾当官?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队伍中一个声音引起西门庆的主意,微微侧过身子,便见一位相貌出众的中年男子,顿时认出此人,呵呵笑道:“原来是居安兄,少见少见!”
此人正是被西门庆一个“釜底抽薪”,损失了十万贯的蔡攸蔡居安!
蔡攸似乎已经把那十万贯忘到脑后,热情的向西门庆打着招呼,大赞西门庆剿灭田虎,居功至伟,诸如此类的溢美之词正有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西门庆暗自警惕,细看此人脸色,果有一丝狡黠之色,心下冷笑,回道:“听说居安兄名下有百花楼,遍及我大宋各州县,好不让人羡慕!百花酿也是绝世好酒!”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
但西门庆偏偏有一个外号叫做“西门打脸”,所以你蔡攸不提,他就偏偏抖出来讲。
“哪里哪里,比起西门大人的景阳春,不值一提!”
西门庆这一下简直就是直接解开他心口的伤疤,蔡攸面色抽动,皮笑肉不笑,但内心却十分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