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俊明见来人虽然是一付太医的打扮,偌大的药箱背在身后,但却长的鼠头獐目,两条狗油胡子一动一动的,岁数又不大,怎么看也不像是悬壶济世的太医。
更不用说此人瘦弱矮小,和藤吉郎几分相似,身上的衣服倒是不小,来回咣当。
孙俊明心生疑惑,拱手问道:“孙某眼浊,敢问你是...?”
那人一摆手,把药箱随便往桌上一丢,“咣当”一声巨响显得分量不轻,接着又拍了拍胸膛:“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也太不会看人...这浑身上下的太医打扮难道还看不出来?”
又拍了拍药箱:“我时太医在汴梁行医数年,已经混得有妙手之称!”
这时太医自然是鼓上蚤时迁假扮,现如今满口的汴梁官话,说的孙俊明一愣一愣的。
这边郑清一倒地,察子们便把消息传了出去,正合时迁无事,在皇城司和武松说话;不用西门庆吩咐,时迁随手翻出一身行头,跟着便来了。
“时先生你是皇城司的太医?”孙俊明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试探着时迁。
“废话!”时迁怪眼一翻:“你这人看人奇怪,说话也奇怪,不是皇城司院子里的,谁敢放进来看病?老爷在皇城司不知道救了多少人...问东问西的,那躺在床上的就是病人罢?”
孙俊明一时看不清时迁来历,不过想想也对,若非皇城司信得过的,也不敢放进来,暗忖道:“还须得慢慢试探才好。”
“是,那便是小人的郑兄弟。”孙俊明点头道:“先生给看看?”
“又说废话!不看...老爷来是干啥的?”
时迁骂了一句,走上前去,见郑清侧着身子脸冲里躺着,毫不客气的上手一扒拉,直接给扒拉成仰面朝天。
孙俊明见时迁动作粗鲁,更不像是治病救人之辈,心下未免翻了嘀咕。
谁料这位时太医只是匆匆瞅了一脸郑清眼色,抽了抽鼻子,便突然开口问道:“怎么不好了?”
孙俊明顿时有一种要打人的冲动,人是皇城司察子叫来的,怎么连一点基本情况都不知道?
见孙俊明支支吾吾不说话,时迁皱着眉头转过身子,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问你话呢,你这汉子...这会儿是聋了还是哑了?”
孙俊明无奈,只好道:“方才小人这兄弟在院中突然发了疯,后来门口皇城司的差人进来,把我这兄弟给打昏了。”
时迁心下暗笑,表面却是一本正经的道:“看你这汉子脸色不好,原来是不懂医家望闻问切之道;望也望了,闻了闻了,病人昏迷不醒,自然是要问病人亲友的!你看你,回答得这等不情不愿!”
孙俊明被这番说动,暗道:“莫非此人行事乖张,倒是有几分医术的?”
便对时迁唱了个喏道:“总归是小人的不是,还请先生念在医者父母心的份上,施手救救小人这兄弟。”
“这还像句人话!”时迁嘻嘻一笑,突然把身子一晃,孙俊明眼前一花,这位方才正儿八经教训自己的时太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床上,而且还蹲在郑清身前。
“时先生,你这是要干啥?”孙俊明也知道望闻问切之道,接下来应该是切脉了才对;普通医者都是在床边好好坐着,细细把脉,哪有这番像猴子一样跳到病人床上去的?
“你不懂!”时迁嘿嘿笑道:“下面便是要切脉了...这个么,老爷倒有一手与众不同的妙法,别人都是摸脉门,老爷却是要摸脸脉!”
“脸脉?那是什么东西?”
孙俊明被搞得一头雾水,正合计间便见时迁提起手来,毫不客气的向郑清脸上扇去。
“啪!啪!”
这就是摸脸脉?这特么的不就是打脸么?
孙俊明总算明白过来,就听“哎哟”一声,郑清捂着腮帮子睁开了眼睛。
“啊呀我去!”郑清睁眼就看见有个小瘦子蹲在自己身前,挣扎起身,举拳便打:“什么人也敢来打老爷!”
时迁微微冷笑一声,伸手在郑清那手臂上一抚,那拳顿时没了力气,擦着时迁身子过去了。
“得,摸完脸脉,人也醒了!”
时迁身子往后一动,已经消无声息的下了地,冲孙俊明一摊手:“给钱!”
“你谁啊!”郑清恼羞成怒,一跃跳下床,又要挥拳打来,却被孙俊明给拦住了。
“兄弟等等,冷静下!”孙俊明用身子挡住郑清,喝道:“你要什么钱?”
“诊金,出诊费。”时迁假意喝道:“老爷可不能白来一趟!”
孙俊明听了这话倒是心下暗喜,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只要谈到钱,那就好说话了;这时太医是皇城司派来的,按道理讲肯定不会有什么诊金,既然主动提起来,那只能说明两件事情。
其一,此人贪财如命。
其二,此人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