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三短的敲击就好像魔法一样,让本来完整无缺的木板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来人正要沿裂缝拉开木板,突然从身后传来两声野猫的呜咽。
“段藏这个家伙不是最讨厌猫了么?”
来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迅速的拉开木板,闪身进去。
木板从里面被重新合上,月光照过来,依旧是一块完整无缺的木板。
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这个小巷,这个小酒馆一直是处于关门大吉的状态。
野猫又呜咽了一声,这回似乎应该近了。
来人似乎对小酒店里的摆设和房间非常熟悉,在黑暗中三转两转,身子在柜台下消失。
随着轻轻的“咯”一声,旋即似乎有一丝亮光从柜台处透了出来,不过也只是惊鸿一现,整个小酒店很快笼罩在黑暗和死寂中。
柜台下面,是一个不小的密室。
里面做了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发际线已经退缩到几乎秃顶的位置,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此时正聚精会神的打量着面前的一盘棋,似乎在思考下一手应该放在什么位置,手中还拈着一个黑子。
对于突然出现的“访客”,这中年男子不得不从沉思中挣脱出来,但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棋盘,低喝道:“但马,你不是在明州陪着平八郎大人么?”
但马是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两只眼睛放着寒光:“段藏平八郎大人...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段藏惊讶的抬起头来,手中的黑子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黄梨木的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平八郎大人身手矫健,刀法出众,又得飞镰秘法免许皆传...”
但马不想和平日里有“巧舌如簧”的段藏争辩什么,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纸包,拂乱了棋局,轻轻的把那白纸包放在棋盘上。
若是换了平时,但马胆敢拂乱自己的棋局,段藏会勃然大怒,但现在看到但马的举动,段藏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段藏的询问也带着一丝颤音。
“是平八郎大人的头发。”但马咬牙道:“是在火化之前我偷偷从尸体上割下来的。”
段藏倒吸一口凉气,慢慢深呼吸了两下,伸手打开了那个不大的白纸包。
里面是一绺头发,段藏用手摸了一下,好像摸到了滚烫的木炭一般,急忙收回了手。
“死了?”段藏喉头上下抖动了一下:“怎么死的?”
但马面有愧色:“不但是平八郎大人,明州的东瀛武士都死光了,是一个叫西门庆的家伙用压倒性优势的士兵围攻,平八郎大人和勘三郎被活擒...吊在城门口赤身示众。要不是我身负联络的工作,此刻恐怕也已经死了。”
“活擒?”段藏越发的不敢相信。
“平八郎大人被吊上去的时候,已经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势。”但马握紧拳头:“全身上下骨头断了十几根,青紫的吓人!勘三郎目前还在明州狱死牢里押着。”
“西门庆!”段藏把这个名字在嘴里连续念了好几遍:“你怎么没有抢在大宋使节团前头来报信?西门庆带着使节团已经在太宰府住了好些日子了!要不然...要不然...”
但马叹道:“他们使节团的船队顺风顺水,我哪儿能赶得上?”
“要聚集好手,在使节团去京都的路上拦住他们!全部杀掉!”段藏猛的一拍棋盘,哗啦啦棋子洒了一地,杀气腾腾:“我们的损失太大了!平八郎大人死的太惨了!”
密室里顿时一片寂静。
似乎为他的话做注脚,不知道从何处发出一声野猫的呜咽声,让人瘆的慌。
“段藏,你不是最不喜欢猫么?”但马忍不住问道:“怎么这巷子里有野猫?”
“嘘!”
段藏猛的示意但马不要说话,竖起耳朵听了听...
那野猫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这回似乎就在二人的头顶上...在小酒店里!
但马脸色顿时一变,段藏冷笑一声:“什么野猫,分明是人!”
说来也怪,段藏这一声喝过,那“野猫”顿时不知去向。
但马冲段藏打了个手势,段藏会意,在桌下扳动机关,密室上空顿时出现一个缺口。
但马脚尖一点,身子有如鬼魅一般从那个不大的缺口蹿了出去,段藏也袖子一翻,亮出一把短刀握在手中,跟着但马冲了上去。
小酒店钟黑暗一片,只有下方密室透出的亮光,照出了不大的一片区域。
段藏和但马冲上来之后,没有半刻停留,而是迅速的把自己的身体融入了黑暗之中,仔细观察着。
如果敌人方才是在偷听自己二人交谈,肯定还是在这小酒店的某处。
只要他在明处一现身...
但马右手握着飞镰,左手扣了两枚苦无,背后突然有些出汗。
来人能骗过自己的警觉,一路跟到这里,说明是个高手。
那几声猫叫还真是惟妙惟肖,要不是段藏一向对猫毛过敏,几乎无法识破。
但马虽然主要负责联络工作,但至少也是拥有二道飞镰纹的;而段藏主要负责谋划和博多这个联络站,身手一般但脑子却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