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继华没有说话,伍子牛把他的外衣拿出来给他披上,一粒金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军官啪地立正敬礼。
“报告长官,国民革命军第三军xx师九江警备团中尉韩武奉命执行命令,请您原谅。”韩武眼中射出崇敬的目光,当初他们在赣江西岸苦战,对庄继华以三千之众对抗近两万敌军并取得胜利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们在找什么?”庄继华问。
“我们接到报告说有个共c党上了一条船,我们奉命搜查所有过往船只。”
“朱军长也开始清党了?”庄继华明知故问。
“是,不过军长说共c党与我们曾经是朋友,好合好散,礼送出境。”韩武答道。
“那你们还搜什么?”韩武不知道庄继华这是在嘲讽,而杜聿明他们却是明白的,但杜聿明却不理解庄继华为何要这样。
“军长说共c党不能留在江西,抓住之后就送上船,送他们去武汉。”韩武解释说。
“哦,那你们查吧,我们船上没有共c党,只有国民党。”庄继华不想与他胡扯了,做了个手势,让他自行方便。
“卑职不敢,长官虎威,卑职不敢冒犯。”韩武随后又用一种拉近乎的口气说:“长官在牛行时,卑职正在赣江西岸作战,对长官,三军将士由衷敬佩。”
“不查,你回去怎么交代。”庄继华没接这个茬。
“我会向上司如实报告,上级绝不会追究,相反他可能会来拜见长官。”韩武依旧挺得笔直:“长官如果要进城的话,可以坐卑职的船进城。”
庄继华摇摇头:“不去了,除了满地血腥外,还能有什么呢?没意思。”
韩武显然没想到居然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住了。
“如果你不查的话我们还要赶路。”庄继华说得很平静。
“长官是要去南京?”韩武问,庄继华点点头,他有些不耐烦了,便对杜聿明说:“光亭,你替我接待一下韩中尉,我回舱里休息一下。”说完又对韩武说:“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长官请自便,卑职告辞。”傻子都知道庄继华即将飞黄腾达,这个时候谁敢得罪他,就算朱培德亲来,也得给三分面子。
杜聿明这一年多叠经坎坷,姓格变得更加沉稳,很客气的送他过船,边走还边解释:“师长的伤还没好完,最近在武汉监狱里又…。”
韩武连忙打断他的话:“庄将军的事我们都知道,武汉那帮王八蛋就知道听共c党,连庄将军都容不下,还能容得下谁。我们三军将士听说后都向军事委员会上书了,要求释放庄将军。”
这些话其实是韩武听说的,庄继华的政治态度在高层不是秘密,三军中也有不少孙学会的人,二次东征时,庄继华留守广州,多次出席高级会议,三军高级将领对他根本不陌生。庄继华被捕的消息传开后,在三军高级将领中引起不小的震动,加上对农运不满。将领们议论纷纷认为跟着武汉没有好结果,迟早会被共c党杀头,不如跟着蒋介石,这在无形中也影响了朱培德的态度。
朱培德清党后,剩下的路就没什么危险了,但庄继华更加沉默了,杜聿明试图劝解他,但庄继华只是默默的听,什么话都不说,等杜聿明说得口干舌燥后,庄继华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才说:“离家三年多了,该回去看看了,父母年龄大了,他们救了我的命,而我却没有尽到责任。光亭,今后风云莫测,凡事小心谨慎,紧跟校长,可保你二十年无事。”
杜聿明瞪大眼睛,他明白庄继华要做什么了:“文革,没有了[***],我们照样可以革命,校长会率领我们继续北伐的,你不应该现在离开。”
“北伐?没有北伐了,以后就是打仗,国民党内战,和李宗仁、李济深、冯玉祥、唐生智、阎锡山他们打,然后就是剿共,战火连绵,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庄继华的口气很平静,4.12之后他就已经作出决定,沿途的现实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文革,恐怕你是不想去剿共吧。”杜聿明当然明白庄继华的真实想法。
“共c党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校长不该用军事手段,这是个政治问题,或者说是个社会问题,他的一些主张是符合当前的社会需要的。刀,是消灭不了信仰的。”庄继华平静而淡漠,仿佛与自己根本没关系。
“我主张国共合作,支持总理的三大政策,现在国共合作破裂了,我的主张无法实现,而且….”庄继华沉凝片刻,然后直视杜聿明:“我无法向巫山、陈赓、周en来他们开枪。同样我也不可能向你、向校长、君山、寿山他们开枪。”
杜聿明犹豫片刻后问:“他们能和你一样吗?我们要没能逃出来,恐怕已经做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