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撤退令下后,武汉各级政斧机关和军事机构军开始后撤,所有交通工具均被征用,轮船、汽车、马车,通通装满人,不愿离开的人则涌进汉口法租界,法租界一时人满为患,从地下室到阁楼全住满人。
在所有撤退机关中,后勤部的任务是最重的,洪君器先是组织运输力量将最存放物资最多的武昌仓库的物资撤往长沙岳阳,随后又渡江到汉口不治将江北的五六个仓库物资送往随县枣阳和宜昌,但这时他遇上的最大问题是交通工具,整个江北只剩下十几台卡车,洪君器没有办法,在装满了手中的卡车后,下令开放仓库,任由从西面下来的部队取走,但敢于撤进汉口的部队也不多,到曰军逼近汉口,还有两个仓库的物资没有散完只好炸掉。
吉普车飞快出城,道路两边的渐渐出现不少逃难的人,他们拖家带口,艰难的在道路,老人坐在路边歇息,孩子在哇哇大哭,在寒风中令人心碎。
洪君器紧紧身上的军大衣,面无表情的,车内的气氛很低沉,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前方,不敢看两边的难民。
出城二十多里后,道路渐渐不再那么通畅,马车、板车堵塞了道路,此刻离城并不远,以曰本人的机动能力很快就能赶上,副官焦急的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前面的马车大叫:“让一让!让一让!”
前面的老百姓回头,看见两辆军车便赶紧往两边靠,吉普车缓慢的驶进人流,走了不远道路被彻底堵上了,一辆卡车在道路中间熄火,车上装得漫漫的,一大群士兵在一个少尉指挥下正奋力推车。
在卡车后面是数辆马车,最后面是辆雪佛莱轿车,两个高鼻子洋人正焦急的站在车前向前面张望,听到后面的刹车声,两人回头张望,看到吉普车,心中一喜,以他们的见识知道在中[***]队中只有上校以上才配这样的吉普车,而且来的的军官肯定要比上校高,从他身后的那辆架着重机枪的的护车就明白了。
副官很快打听清楚前面的状况,洪君器返身下车,快步走到卡车前,少尉看到他的中将军衔,啪地立正。
“报告,汽车陷到坑里了,我们正在推车。”少尉向洪君器报告,洪君器默不作声的低下头看看,然后才问:“车上装的什么?实在不行就掀到一边去,你挡路了,明白吗!”
“弹药,后勤部仓库领的,上司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车弹药送到宜昌,否则军法从事。”少尉毫不含糊的直视洪君器。
“你们是那支部队?”洪君器皱眉听着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
“八十六军一零三师。”少尉答道。
洪君器不再理会,他挥手把自己的司机叫来:“给他们看看,我怎么觉得有问题,你给他们看看。”
“是。”司机跑到驾驶室,冲驾驶员叫道:“你下来,我来试试。”
洪君器这才转身面对少尉:“我是后勤司令部司令洪君器中将,我再给你二十分钟,如果车还不能走,就必须把他推到路边,我会给你出证明,证明你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放弃卡车的。”
“是。”少尉立刻答道,洪君器转身离开后,他却有些心痛的看着车上的物资,这样满载的弹药在103师是很少见的,他们是贵州地方部队,姥姥不痛,舅舅不爱,补给从来没给足过,从田家镇退下来,他们就没得到过补充,无论是人员还是武器弹药。何师长冒险带全军退往汉口不时没有原因的,就是为了补充弹药,田家镇战役过后,全师平均每个士兵只剩下五发子弹,炮弹全部打光,在汉口他们终于拿到补充,而且是仓库中的物资随便拿,这才有了这一车弹药,现在要把它毁了,怎不让人心痛。
洪君器返身向吉普车走去,他有些不忍看难民们有些呆滞的神态,“将军,曰本人进城了吗?”
一句话打断了洪君器的思路,洪君器抬头看见是个外国人,他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那个外国人连忙介绍自己的身份。
“我是泰晤士报记者查尔斯,车内是我的同行华盛顿观察家报的记者韦伯先生,那位也是泰晤士报的记者罗根先生。”查尔斯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位佩着中将军衔的将军,心里却在琢磨他的身份。
“哦,”洪君器本没打算理会他,可听到韦伯的名字后,他改变了主意:“记者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打算去宜昌,然后到渝城去,去渝城的船票太紧张,等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将军,曰本人进城了吗?”查尔斯委婉的解释了下,依然坚持自己的问题。
洪君器目光朝车内看了眼,见韦伯在后座上用一台手提式打字机在打印,打字机敲击敲击的声音在嘈杂的公路上依旧隐约可闻。
“还没有,不过现在可能已经进城了,我离开时的最新情报是曰军前锋距离城市只有十公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