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有些昏暗,当大牛将她轻轻放下,梅悠兰才知道已经到吴家坪了,抬头打量附近的,黑黝黝的,除了满天星光,蟋蟀的鸣叫。一天的忙碌让所有人都感到疲惫,除了放哨的闷驴,大牛和小石头很快便睡着了。
梅悠兰没有睡,她的心思有些混乱,想着这场战争,这场该死的战争。要不是这场战争,庄继华就不会回国了,他们可能在美国就结婚了,或许已经有两三个孩子了。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鄂北大捷,光复武汉,很显然,小鬼子败已经败象已定,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打败小鬼子以后呢?
以前梅悠兰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庄继华说要在西南办工厂,她就追着他去了渝城,他说要打鬼子,她就追着他去南京,去徐州,去云南,可将来呢?打完鬼子后,他又想做什么呢?
从庄继华身上又想到这场战争,曰本人在中国连续失败,中国已经进入战略反攻阶段,可曰本人的实力依旧还是很强大的,庄继华出任江北战区司令,手下拥兵百万,权高位重,他能不能打到东北呢?好像听哥哥说起过,他们打算去东北。
一会儿,思绪又转到gcd身上,梅悠兰以前见的gcd人都是高层gcd人,象周en来、博古、叶j英、董b武,对gcd社会的的组织,基层工作人员的生存状态、工作方式几乎都不了解,对敌后抗战的了解就更少了。在进入太行山之前,留给她最深印象的便是《在太行山上》这首激情澎湃的歌,可与小分队这短短几天时间,她对gcd游击队便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以前庄继华总是说,gcd人和国民党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想救国,只是救国的理念不同,现在看来这话太正确无误了,周队长,栓子,牵羊,大牛,他们不同样是在战斗在抗战第一线吗?在为国家为民族流血牺牲。
从这些人身上,可以看出,gcd是个组织严密的政党,他们有独特的组织,独特的地方行政系统,这个行政系统的效率虽然不先进,可效率丝毫不低。
在不知不觉中,梅悠兰被身边的动静惊醒了,她挣开眼,感觉有些迷糊,揉了揉眼睛,还没看清周围的情况,小石头已经悄没声的在她身边,手中紧握着驳壳枪。一缕晨光已经洒进他们躲身的小树林。
“还我山河,回令。”
“驱逐倭寇。”闷驴说着从树后出来,山坡下的蒿草中也站起来个人,小石头腾地一下蹦起来,高兴的叫道:“是队长,我说他没事吧!”
说完之后得意的瞟了眼梅悠兰,然后冲出树林,梅悠兰挣扎了下站起来,试着走了一步,锥心的疼痛便从脚上传来,她只得单腿扶着树枝向外走,没走两步,伤脚碰在地上,她忍不住发出声“哎哟”。
“梅记者,你怎么起来了,快别动!”周队长闻声进来,看到梅悠兰正靠在树上,额角冒出冷汗,连忙过来扶住她。
“没事,不小心碰了下。”梅悠兰露出丝苦笑,然后冲他身后看了看,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他们呢?”
“小王牺牲了,”周队长的语气平静,神色不变:“栓子他们还不知道。”
梅悠兰心中有愧:“都怪我…。”
“不怪你,是我没安排好。”周队长轻轻扶着她:“打鬼子那没有牺牲,这几年,我们县大队前前后后牺牲了上百号同志,换了两个政委,他们都是在与鬼子战斗中牺牲的。”
“队长说得对,梅记者,”小石头接口道:“干革命就是拎着脑袋干,要是怕牺牲,就别干革命,回家抱孩子去。”
大牛也插话劝解,只有闷驴还是象往常一样,见有人照顾梅悠兰了,他悄没声的守在树林外围,观察周围的环境。
队长将梅悠兰扶到块岩石上坐下,然后解开腿上的绷带,看着脚上的红肿,微微皱眉,小石头解开头上的帕子,递给梅悠兰,用命令的口吻道:“咬上。”
“做什么?”梅悠兰有些不解,小石头说:“队长要给你接骨,疼得很,咬上。”
梅悠兰接过来闻了忍不住扔给回给小石头:“你怎么不洗一下,这么臭。”说完后让小石头把她的包拿来,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毛巾咬在嘴里。
小石头嘟囔着闻了闻自己的毛巾,感到没什么味道,队长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对梅悠兰说:“梅记者,你是那里人?”
“我,”梅悠兰迟疑下还是说:“我出生在美国,12.8抗战后回国的,已经回国十多年了。”
“美国?美国在那?”小石头有些好奇,他这辈子还去过比县城更大的城市,就算县城也是参加革命后才去的。
梅悠兰噗嗤一下笑了,队长的手在她的脚踝轻轻揉动,不过他可比大牛高明多了,一点不感到痛,只是有些麻痒。她没有回答小石头的问题,而是把毛巾咬在嘴里,队长冲她笑笑,手上一使劲,梅悠兰身体一阵,一阵锥心的痛立刻扩散到全身,她忍不住发出呜咽声,过了一会才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