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沫沫这几天过得好吗?”庄继华一手抚摸他脑袋,另一支手却把丫丫拉到怀里,他明显感到丫丫在无声的哭泣。他轻轻拍了拍丫丫的后背,丫丫让他非常惊讶,他完全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懂事。
“不好,”沫沫带有点哭音,丫丫却一动不动,沫沫自顾自的在庄继华耳边说:“我想妈妈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宋云飞发现,当沫沫这句话出口后,庄继华的眼眶又红了。丫丫和沫沫是唐纵悄悄派人去接来的,当天色渐渐晚了,唐纵感到不对了,要不想办法将庄继华拉出来,他恐怕会在这里坐上一夜,思前想后,唐纵派人去庄家,将丫丫沫沫接来,只有这两个孩子能把庄继华从这里拉出来。
庄来顺显得比一年前更老了,皱眉已经从额头爬到双腮,去年离开时,他的两腮还有些肉,现在已经全凹下去了。庄李氏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原先的花白,现在变成了纯白。
“继华,我们回家吧。”庄李氏过来将丫丫从他怀里拉出来,丫丫扭动下身子,最终还是从爸爸怀里出来了,一支小手依旧抓住爸爸的手。
庄继华一手抱着沫沫,一手牵着丫丫,伍子牛伸手要将沫沫抱过来,可沫沫却一扭头,根本不理,宋云飞冲伍子牛轻轻摆头,于是伍子牛便不再动作,跟在庄继华身后。
家里的灵堂已经撤了,大门上依旧挂着白花。进门后,庄继华有些意外的看到阿妮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坐在厅堂前,看着庄继华进来,她连忙站起来,就要走过来,可不小心,怀里的还是发出了响亮的嘀哭声,她边哐着孩子边迎过来。
“大哥,回来了,还没吃饭吧,姐姐和张妈已经把饭作好了。”
“阿依,这是汉杰的孩子?”此时,庄继华怀里还是抱着沫沫,丫丫跟在他身边,阿妮点点头,这是赵汉杰的遗腹子,赵汉杰的家也在渝城,不过阿妮与赵汉杰的弟妹处不好,不愿住在他们家,经常回来,最近干脆以回娘家名义长住庄家。
“大哥,回来了。”阿依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盘菜,强颜欢笑招呼道。
“妹子,别忙乎了,去饭馆端几个菜吧,今天人多。”庄继华说。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阿依很爽快,其实,庄来顺他们已经吃过了,就是庄继华宫绣画伍子牛宋云飞他们,何立志见状立刻向庄继华告辞,他的家就在隔壁的开发队内,庄继华没有挽留,宋云飞被他赶走了,小月也有一年没见到他了。
刘殷淑的真正死因并没有外传,这个命令是蒋介石亲自下的,庄继华也认为这样好,否则一旦传出去了,对正在从事减租减息和社会改革的工作人员产生很大影响。
宫绣画和伍子牛也不愿在庄家吃饭,不过既然来了,俩人也不好就这样告辞,俩人草草吃了一点,便匆忙下桌。宫绣画回到她在开发队的住处,伍子牛则安排卫士们的住宿去了。刘殷淑事件真相查出后,蒋介石下令让西南开发队护卫队派出的一个班的卫士保护。现在伍子牛带着十几个卫士回来,小院的住处便不够了。
屋里气氛很凝重,当着两个孩子,大人们也好谈,特别是沫沫,丫丫这时过来,将沫沫从庄继华身边带开,庄李氏让她把沫沫带到另外的房间中。沫沫虽然不愿意,可最终还是被姐姐又哄又骗的带走了。
等两个孩子离开后,庄李氏才叹口气给庄继华说了刘殷淑的后事,庄李氏的叙述与何立志的描述大同小异,不过庄李氏给他讲了头七是怎么办的,还有在庙里请和尚大师作过三天法事。
“亲家母一听阿淑的事便瘫在床上了,医生说是伤心过度,继华,明天你去看看她,阿淑这孩子,多好的人,孩子你有福呀,找了这么好一个媳妇,可惜。”庄李氏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庄继华点点头:“明天我去看看她,她在那家医院?”
“就在观音桥医院。”庄李氏抹把眼泪,庄来顺一直坐在旁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将屋里熏得烟雾缭绕的。
庄继华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后,便放下筷子,掏出烟点上,默默的猛吸一口。阿妮低声问:“哥,这次能待几天?”
庄继华摇头说:“只能待几天,爸妈,将来家里的事还得靠你们二老。”
“嗯。”庄来顺低低应承一声,庄李氏叹口气:“爸妈不是不懂事理的人,顾得了国便顾不了家,你在前线自己要多担心,别让丫丫沫沫刚没了妈,又没了爹。”
在渝城这几年,庄来顺和庄李氏夫妇也明白庄继华所作的事,刘殷淑去世,渝城居然有数万人自发来给她送葬,这让他们及其震撼。
“放心吧大哥,家里还有我们呢。”阿依很爽快,鲁瑞山是个孤儿,十几岁便山上当了土匪,后来又转到东北军,参加义勇军,这辈子就在刀枪中过。阿妮还有赵家可去,阿依除了学校就在庄家。
庄继华转头看着阿妮:“孩子多大了。”
“四个月。”阿妮抱着孩子坐在门边,平静的答道,庄继华轻轻叹口气:“这是汉杰的孩子,阿妮,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