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便见前院摆了两张椅子,一张老太君自己坐,另一张则是给宁蝾准备的。
“蝾小儿,你坐。”老太君先是淡淡一句,而后转眸冷沐真,便是火冒三丈,“你这丫头,究竟闯了多少事?!对弈是怎么回事、打皇帝是怎么回事、甜言蜜语又是怎么回事?你祖父在天有灵,若看见你这么个混账样,托梦也要打死你!”
该死的皇帝,怎么把这些年的事都说了.......
冷沐真心下无奈,嘴上却还顶嘴,“翻脸比翻书还快,大晚上的,不睡觉审讯什么?你当自己是宗正丞啊?”
虽已经听惯了她的顶嘴,可每次听,老太君还是会恼怒不已,“我今日不只要做宗正丞,还要做一回廷尉丞,替你祖父教训教训你这不争气的丫头!”
说话间,老太君已经抄起拐杖,气势汹汹向丫头而去。
宁蝾一惊,并没有入坐,而是挡在丫头身前,“老太君且慢,听我细细跟你解释......”
“你不必解释!”面对宁蝾,老太君才消了几分气恼,“我知晓你护着丫头,但今日不能护着了。我也知晓若没有这混丫头闹着,你不至于做这么糊涂无理的事!”
果然还是宁蝾的人品好,居然百分之百被老太君相信了.......
冷沐真无奈,想着莫殇口才不错,正想唤莫殇出来,却见宁蝾拼力拦下老太君,“假装成您,最初就是我的主意,真的无关丫头的事。并非我护着丫头,只是实话实说,不想老太君错怪丫头而已。”
老太君手中的拐杖一顿,“真的?”
宁蝾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太君这才放下拐杖,对着冷沐真冷冷一哼,“以死丫头的本事,确实斗不过皇帝,也不可能想出这么妙的主意!”
“什么?!”冷沐真听得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宁蝾,最后不甘地看向老太君。
她的本事怎么了?怎么就斗不过皇帝了?怎么就想不出这么妙的主意了?
明明就是她想出的鬼点子,若没有她,宁蝾也斗不过皇帝!
还有,凭什么她出的主意,便是糊涂无理之事;宁蝾背下黑锅,就成了妙主意了?
冷沐真暗暗不甘,却没有表现在外。老婆子的激将法,她才不会上当呢!
被宁蝾一阵劝,老太君才平静下来,坐回了原先的椅子,“主意是你想的,那.......对弈也是你做的?”
宁蝾肯定地一点头,他确实有份,这是供认不讳的事。
老太君并没有气恼,只是平静地继续问,“那些情话、情信,也是你临摹我的字迹,传给皇帝的?”
宁蝾又是点头,“临摹得不好,皇帝看一眼还行,看多了便会看出破绽。因此皇帝看完之后,我便用内力将它们毁了.......”
怪不得皇帝只说过情信,却拿不出个实在东西来!
老太君依旧平静,与方才的火冒三丈截然相反,“想来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就不怪你了。只是利用我的身份,达成自己或者丫头的目的,实在可恶!”
“前话说什么不怪,后话又埋怨个没完!”冷沐真站在一旁,幽幽嘀咕了一句。
虽说年迈,但老太君的内功高深,耳朵也十分灵敏,再细的声音也能听清。
一听丫头埋怨的话,老太君一瞬又恼,“死丫头,嘀咕什么呢?我哪有埋怨个没完?只是一句话,你都不让亲祖母说了?!”
冷沐真又是顶嘴,“强调什么亲祖母?听着像是心虚似的!”
“死丫头!”老太君的怒火,重新被冷沐真点燃,再次抄起拐杖,便向冷沐真打去。
宁蝾一惊,忙又拦在老太君身前,“丫头这些话,也都是我教她说的!”
“你说什么?!”老太君不由惊愕,心底却升起一分喜悦。
有这么个人护着丫头、无怨无悔的,她也就放心了!
年轻时,老太君的心眼确实小,但如今已经无谓了。
如今她的心中,只存着孙子、孙女的幸福。
今晚,她并非真的恼怒,只是想试探试探宁蝾的心,也试一试宁蝾的性子。是否如以前一样,痴心丫头、爱护丫头,哪怕自己充当一个坏祖母......
现下已经试探完了,老太君自然不再气恼,而是感动一笑。
又是翻脸翻书的样子.......冷沐真不由警惕,下意识退了一步。
老太君则是温柔笑着,先是牵起宁蝾的手,而后才走向丫头,牵起丫头的手,最后将他们的手相合,“看见你们情深意切,祖母便放心了!”
“什么情深意切?”冷沐真微微一怔,与祖母对眸时,才瞧出她眼底的感动,心下不禁触动。
老太君空出一只手,宠溺地打了丫头的脑袋一下,“傻丫头!”
宠骂完,老太君才看向宁蝾,欣然一笑,“明日启程回京,等到了京城,我便回一趟宁府,亲自说说你们的婚事!”
这才明白祖母的苦心,冷沐真微微一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