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膳时辰,便有一股菜香,自御膳房飘了出来。
很快,合宫尽是御膳的香味。
冷亦寒的肚子受了重击,刚刚被太医诊断治疗。
即便闻到菜香,也没法下床用膳。
下人们送来午膳,他也只能半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地吃着。
见他吃得少,下人才劝了一句,“世子忍着些伤痛,太医嘱咐,早午晚一定要吃好的。”
忍着伤痛.......冷亦寒嘴角一扯,却扯出一分自嘲。
身上的伤痛固然能忍,心里的伤痛又怎么忍?
昨晚上的抛弃、今早上的不管不顾,他心疼了多年的妹妹,就是这么一只白眼狼!
冷亦寒一手执着筷子,另一手魂不守舍地举起盛醋的小碗,大口喝了下去。
下人见状,立时一惊,忙伸手去拦,“世子,这是醋不是酒啊!”
感觉到一阵浓烈的醋味,冷亦寒睁大了眼睛,愣了片刻,又将醋喷了出来,如浇花般湿了一大块被子。
砰得一声叫醋碗一扔,还未开口,冷亦寒便怒不可遏,“怎么端了醋来?本世子的酒呢?!”
下人们一听,又惶恐地接连跪下,“回世子的话,太医吩咐,世子的伤不能与酒相撞,不然伤身呀!”
冷亦寒气急,又接连扔了几个盘子、几个碗,“什么伤身不伤身?酒伤身,他们开的方子就不伤身?快给本世子备酒,快!”
事到如今,被妹妹伤得遍体鳞伤,他还注重身子做什么?
亲情凉薄、也无知己,心爱的女人又爱着别人,他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平日在冷府,主子总是温润如玉,待下人也是亲和。
少见主子大发雷霆的样子,下人们也吓得不轻,跪着拜着一声都不敢吭。
若换作平时,冷亦寒会心疼,心疼这些下人的境遇。
因为家中无钱无势,为了生活,不得不为人奴隶。
冷亦寒亦是如此,因为家中权势不如凌晟皇帝,自己又争不过老天爷,于是被迫成为质子。
推己及人,他们都是命苦的人,所以冷亦寒对下人们关爱有加。
但如今,他被司徒甯伤得心碎。
这时候还顾及下人的感受,又有谁顾及他的感受呢?
原以为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司徒甯了,没想到她有了云狂,便不要兄长了.......
大殿上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云狂的一记绝情脚,还有司徒甯一刹那无所谓的眼神,都暴露了他们的本性。
冷亦寒想发火,发火却解决不了心寒心痛。
瞧着一地可怜的下人,正如他现下一般无助,冷亦寒才缓了神色,轻叹一声,“你们不必跪着,就像平日一样,拘着礼不好。”
“谢世子!”下人们谢恩之后,才纷纷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这种恭敬,不同于其他下人对主子的恭敬,他们都是真心忠诚主子的,想回报主子恩德的。
因为冷亦寒是他们遇到的,最善解人意的主子。
这样的主子,值得他们恭敬,而不是敬畏!
闻着被子上,浓郁的醋味,冷亦寒又是一叹,“你们将我的被子换了,然后去酒库,打一些好酒来,三五斤也就够了!”
三五斤?!
下人们皆是一惊,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世子虽然海量,也喜欢饮酒,但平时不会多饮。
顶多一斤半,激发了主子的诗性也就罢了,今日怎么要三五斤?
三五斤包括三斤、四斤、五斤,他们自然想准备三斤,毕竟多酒伤身。
但以主子的意思,三斤肯定是不够的。
可主子的伤势,如今不能饮酒,怎么受得了五斤?
或许五斤之后还有五斤、十斤,主子岂非想要喝死过去?
无数担忧浮上心头,下人们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换了被子,再出门斟酌。
想了许多主意、也被冷亦寒催了多次,他们才想到冷沐真。
从小到大,只有小姐可以左右世子的想法,世子也只听老太君和小姐两人的话。
如今老太君不在,自然只能拜托小姐了。
于是几人远去行宫后门的宫殿,大老远请了冷沐真过来。
冷沐真原想睡觉,听说冷亦寒出了事,不顾烈日便找急忙慌地过来。
到了门口,便有冷毛巾候着,递去给小姐擦了汗,“小姐可算来了,世子催了好几回,非要喝酒呀!”
请冷沐真时,只说了世子出事了,不曾提到事情内容。
一听喝酒,冷沐真才明白其中缘由,不由颦眉,“云狂那一脚重的很,且直击致命处,太医没嘱咐他不能喝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