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冥并没有说话,依旧由冷沐真说明。
老太君听罢便是大怒,“就为了过继的事情,皇帝未免太过分了!”
话题很自然地转了回来,冷沐真一边扶着千夜冥躺好,一边给了老太君一个无奈的眼神,“为着过继的事,二哥已经弄得满身是伤,虽然恢复得不错,但绝挨不住第二次了!”
老太君一脸严肃地点头,“我知道,有我在,谁也不能动我的孙儿!”
虽是骨肉亲情摆着,不见时还是思念,但一见面,千夜冥便由不住冷了面色。
这就是那个将他推上风口浪尖,让他过了二十年屈辱日子的人,二十年前的恨,他心里到底还是有芥蒂。
大哥说得对,他还是适合待在凌晟。
等到这种恨随时间流逝,再归家不迟!
说到孙儿,老太君又看了慕容绍一眼,细细对比他与千夜冥的面目。
又让慕容绍与冷沐真滴血认亲,确认是亲属无误,老太君才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心下更是愧疚,“原来当年,你们母妃生下二子,祖母竟二十年后才知,是祖母对不起你们!”
慕容绍取过薄被,小心替千夜冥盖上,才向老太君微微一笑,“二十年前的事,我都已经不介怀了,还请祖母不要阻止皇上,让我做为冷世子的身份认祖归宗!”
老太君想了一会儿,不放心地睨了千夜冥一眼,点了点头,脸色却是沉重,“世子的位置,原就是嫡系嫡长子的,你既比你二弟早出生一刻钟,那你本就该是冷世子!”
说着,才一转关心,“对了,这二十年,你是怎么过的?你母妃去世后,你是与你父王生活在一起么?”
荣王妃在生下冷沐真后,便假死过去,并对外宣称是难产而死。
这么多年,老太君都不曾疑心,毕竟是她亲眼看着儿媳妇咽气的。
既然当年慕容绍被荣亲王偷偷带走,那么这二十年,应该是与荣亲王生活吧?
猜到她会这么问,荣亲王一早便交代过了,慕容绍就按着吩咐,故作苦色地低首,“父王.......十月前,父王就已经过世,临终前吩咐,过了守孝十月,就让我来投奔祖母!”
“什么?!”三人具是一惊。
千夜冥和冷沐真都清楚地知道,荣亲王并没有死,只是奇怪慕容绍为什么这么说。
这问题也不必深想,只看平时慕容绍对这秘密的保护,便知为何不告知真相了。
无非是想断了老太君的念想,免得她日日问及!
好在老太君早就做了这个准备,猜到儿子在外生活不容易,才顶住了这个刺激,深喘着气端坐好,“你父王因何去世?”
慕容绍低垂着眸子,一脸苦楚极其逼真,“郎中说父王有心病,应该是娘胎里就有的,风霜雨雪扛不住便病逝了!”
这个理由也找得很好,冷沐真暗暗一笑,老太君有遗传性的心脏病,荣亲王有也正常。
古代这种病,药物也无济于事,幸运的就像老太君,可以活五十几年;不幸的就如慕容绍所说,风霜雨雪扛不住便病逝了。
老太君闻言伤怀,眼泪一滴滴往下流,悔恨当初没有照顾好儿子。
这边千夜冥还虚弱,那边祖母又哭了,冷沐真彻底无奈,只好上前安慰。
安慰就安慰吧,也不能拆穿慕容绍,只能跟着伤感。
哭了整整半个时辰,老太君才消停下来,红着眼睛擦着眼泪,“你父王的墓在哪儿?我要去看看他!”
慕容绍演技到位,亦是红着眼睛,哽咽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了话,“父王没有墓地,只吩咐将他的尸身抛入北诏护城河中,等我投奔了祖母,再给他立一块牌位。”
老太君马上点头,“他原姓冷,确实应该回归冷族宗祠!”
听至此处,冷沐真便是一阵冷汗,人还没死呢,无端立什么牌位,不是诅咒荣亲王么?
见老太君答应,冷沐真连忙摆手,“不能立牌位啊!对外,那位庶叔才是真正的父王,无端说他死了,岂非惹皇上怀疑当年的事?”
亲子情深,老太君哪里管那么多,“那人一文不值,当年怎么安排他死的,如今也怎么安排他死,反正他也讨厌易容那块皮!”
冷沐真无奈,“祖母说得容易,哪个贵族死了不验身的?到时易容的皮被验尸官一揭,当年质子的事暴露了怎么办?冷族没了亲王,还迁出一则罪状,岂非给了仇家打击的一个大好时机?”
经她一说,老太君才正色点头,“沐丫头说的是,你们父王的牌位不能立,最起码如今不能立!”
慕容绍也没真想给荣亲王立牌位,听了这话,更是很爽快地点头,“父王说了,立牌位需以大局为重,祖母自己思量好了时机,再立不迟!”
真要给荣亲王立了,荣亲王非得从北界跑过来,揍他一顿不可!
幸好此事没有说定,慕容绍擦了一把冷汗,随即松了一口气,“二弟如今在凌晟,还算如鱼得水。描金茶杯是冷族的传家之宝,祖母莫要冲动转赠给凌晟!”
说到千夜冥,老太君又是心疼,“可他一身伤,我怎么放心让他回去啊?”
像是抓到了什么好处,千夜冥暗暗一笑,马上提议道,“要不我先留下,让沐真治好我的伤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