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一眼死亡之江,似乎望到了那头的北界,脸色忽而阴冷,“到了死亡之江,不是寻死,难不成还会是觅活?”
刘笙与冷沐真一个对眸,都没有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感觉他阴冷的气场,刘笙便暗暗不安,“请恕儿臣愚钝,还请父皇点明指教!”
“指教.......”皇帝漫念出口,突然呵呵笑出了一声,却没有一点笑意,寒眸一低,落在这个有野心的儿子身上,“你明知故问,还叫朕如何恕罪?”
见刘笙的头垂得更低,皇帝又是一笑,表情却比平时更加严肃,“先前北界jūn_duì ,来势汹汹,朕的惶恐,太子必定有所耳闻吧?洛商大使,是沐丫头的侍女,太子听说洛商大使能渡过淮江,所以带着沐丫头来,期望沐丫头也能渡过淮江。至于渡过淮江的目的,就不用朕细细说明了吧?”
说着,忽明忽暗的眸子,再次落在刘笙身上,比今晚上的月光还要寒了几分,“太子,觊觎皇位,可是死罪!”
刘笙心里已有了主意,但听皇帝这么说,只能故作惊吓,忍辱再次跪在皇帝面前,“父皇明鉴,儿臣绝无觊觎之心。儿臣贵为太子,更是皇位的顺位继承人,何故与父皇争这江山宝座?儿臣只要父皇平安、江山安定,做不做皇帝其实无谓,父皇给儿臣这般荣耀,儿臣已经很满足了!”
冷沐真在一旁听着,只觉无语至极。为什么这些人表示忠心,总是要这么长篇大论呢?一句“你想多了”不就行了?
想着,皇帝果然转眸于冷沐真,“沐丫头,你不是被绑架来的,而是自主跟来的吧?”
没等冷沐真回答,皇帝便一指刘笙,“太子已经表明了态度,你就不对朕说些什么?”
都说女子喜欢听假话,原来皇帝也这么虚荣,冷沐真暗暗不屑,轻眸睨了皇帝一眼,“说臣女想说的么?”
皇帝的意思,在场诸人都十分清楚,冷沐真也明白。无非就是想听冷沐真说一些好听的话,冷沐真却顾左右而言他。
本应该生气,皇帝却好奇一笑,“你想说什么?”
面对他老色狼般的笑容,冷沐真借着黑夜朦胧,暗暗给他一个白眼,“皇上跟踪至此,不会只是想给太子找一位太子妃吧?太子确实想渡过淮江,错认为臣女有渡过淮江的办法,其实只是一场误会。芷蕾有办法渡过淮江,却没有向臣女提起过。至于太子渡江的目的,皇上不点明,就让臣女说明吧?”
渡江的原因,刘笙倒没有想好借口。只想着,如果皇帝逼得太紧,他就承认了殉情之说。
反正娶了冷沐真没有什么坏处,还能调动北界的jūn_duì ,阴差阳错的圣旨赐婚,或许就是刘笙的翻身机会!
像是看出了刘笙的心思,冷沐真抢在刘笙前面找了借口,“洛商大使迟迟不回,太子大封之前,便颇为担心。要知道,调和之事,事关洛商乃至整个南界的安危。太子深怕洛商大使难以应对,造成北界与南界的尴尬,所以大封之后,便急急过来。太子确实忠心,一心只想替皇上分忧,皇上应该给太子找一个贤惠懂事的太子妃,而不是调侃臣女与太子之间的友谊!”
听冷沐真有拒绝之意,刘笙深怕把握不住这次赐婚的机会,身子一个弹起,像是要说什么,被冷沐真及时压了下来,“太子还不表态?难道太子不是为了调和一事?太子不是不忠不孝之人吧?”
几句话,将刘笙逼到了无形的墙角,刘笙迫于无奈,只能应着冷沐真的话,“大小姐说得不错,父皇明鉴,儿臣只为父皇安康万岁、洛商国泰民安!”
听这两人一唱一和,倒有几分默契,皇帝暗暗一笑,面色转为亲和,“为了朕、为了天下苍生,太子竟有这样的抱负。朕一直不知,是朕小看太子了!”
刘笙难为情地笑笑,“洛商的事还没有解决,儿臣实在无心儿女情长。八皇弟、九皇弟都快要及冠,儿臣应该先个他们安排佳丽才是。还有鑫侯,父皇赐婚他与婉静公主,却一直找不出时间,儿臣愿意代劳此事!”
反正都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刘笙代劳,也不会给皇帝危机感,反而会让皇帝轻松不少。
见刘笙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皇帝才彻底消了怒意,迎着海风一笑,“太子有心了。不过渡过淮江这么危险的事,日后还是不要做了!”
“是,儿臣遵旨!”刘笙应罢,见皇帝虚扶了一把,这才敢起身。
忽而一阵海上狂风,刮起一片巨浪,直直向岸上打来。
众人具是色变,刘笙下意识想要逃走,但看到身边的皇帝,反应了一会儿才以身相护。
皇帝的功力,自然无惧这些小风小浪,撇下百余名隐卫,一手拉着刘笙的手臂、另一手抱住冷沐真的腰,一个跃身远离了淮江。
而那百余名隐卫,因为没有自己的思想,皇帝又没有及时下命令,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巨浪冲向自己。
一刹那,岸边只剩下十几具尸体,多数隐卫都被死亡之江吞并!
这便是死亡之江的威力,皇帝暗眸一眼,轻轻一叹,“可惜了,一帮不知逃命的蠢驴!”
听到皇帝的抱怨,冷沐真只觉无奈至极,明明是他自己,要将好好的人训练成这样。隐卫一生唯命是从,到头来为皇牺牲,却反被皇帝骂了!
刘笙亦是暗暗感慨,看来盲目忠心皇帝,到头来只能一点好处也得不到。隐卫是一例,刘麒更是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