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几根金针,穿越火光而来,云千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抓着金线,我把你们拉出来!”
金针的细孔中,穿着大火烧不断的金线,所以可以随意穿梭于大火之间。
眼见着云老被烧得面目全非,冷沐真并没有伸手救他,而是携着宁蝾的手,一起拉住了云千柔的金线。
云老的瞳仁一缩,他们不是号称正义么?云狂受刑,他们忍不住替他求情。如今云老深陷大火,他们居然连拉一把都不愿!
就这么看着他们离开,云老也在一片挣扎之中,丧生于大火之中!
被云千柔救走之后,宁蝾与冷沐真便回了冷府湘竹苑。
一到湘竹苑,冷沐真便是大发雷霆,“黑火/药不是军/用品么?上次江歆拿着一点点就算了,这次算怎么回事?皇上走了之后,所有人都反了么?云老头他一个文官,居然拿着这么多黑火/药,开挂也不带他这么嚣张的!”
枫影应了吩咐,已经将云狂护送来了湘竹苑。
进门便听到冷沐真的大怒,云狂随即解释,“我回来这几日,爹就让我好好训练jūn_duì ,有时还去我们的营地看我们。或许就是那时候,偷了我们军中的黑火/药!”
怪不得每次去军营,都发现少了许多黑火/药,原来都是云老偷走的。偷走就算了,居然炸毁了整个云府,他究竟想做什么?
炸毁的事情,是枫影前去打探之后,告诉云狂的。
云狂急急过来,自然不是为了给冷沐真解释,而是有些担心地问道,“爹怎么样了?你们带他一起回来了么?”
云老自己命不久矣,不仅不给儿女留一点遗产,还要他们一同赴死。这样的父亲,云狂居然还要关心?
冷沐真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更多的还是恼怒,“云老头疯了,我自然不可能带他回来!”
云狂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
冷沐真不痛不痒地一笑,“他身陷大火,现在估计已经是一片灰烬了!”
虽说父亲对他们并不好,但他们对父亲还是有感情的。一时接受不了家灭父亡的现实,云狂也出现了一些疯癫之状。
刚要向冷沐真发泄怨气,云狂的手臂便被云千柔拉住,“哥哥被冲动,被烧死的并非咱们的亲生父亲!”
云狂又是一惊,身子跟着一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千柔说得信誓旦旦,并没有撒谎的意思,神态更是十分认真,“那人真的不是咱们的亲生父亲,而是假冒父亲的人。我是听姨母说的,她也是刚刚查到的。在我出生之后,咱们的父亲便受人暗算,废了全身的功力,被关在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做这件坏事的人,就是如今的尚书令,他不仅害咱们父亲,还要杀了咱们的母亲。十七年前,若非娘亲拼尽全力逃离云府,只怕她早就遭了贼人的毒手!”
这么突然的消息,云狂自然有些讶异,“此话当真?如今的尚书令,真的不是咱们的亲生父亲,而是咱们的仇人?”
云千柔肯定地点头,“他见咱们的爹爹步步高升、财源滚滚,便见财起意。他与咱们的爹爹,本是出生入死的好友,所以爹爹对他没有防备之心,不然不会遭了他的暗算!”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直尊敬的父亲,竟是自己的仇人!
刚刚还为父亲的亡故而伤心激动,如今听了这个事情,云狂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上下看了妹妹一眼,“你何时回来的?听娘说,你去北界了?”
说起北界的事,云千柔便感激地看了冷沐真一眼,继而转向云狂,“是啊,我去北界了,是表妹安排我去的。去之前,我满心愤恨,如今游玩各处,已然释怀许多了!但得知父亲的事,我又不由愤恨,所以早早回来,埋伏在云府附近。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们,就是怕打草惊蛇,毕竟那贼人的武功很高、消息也很灵通。
我躲在暗处,静静观察贼人几日,趁着贼人不备,在他身上种了毒。那是一种隐毒,等他感觉到时,已经命不久矣!那毒十分厉害,不仅刺激了他的旧病,还让他精神失常、不受控制。我原是想让他静静死去的,没想到他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害得宁侯和表妹你们俩,差一点丧生云府.......”
说到最后一句时,云千柔的语气中伴着点点愧疚,冷沐真则是不介意地笑笑,“贼人死了就好,反正我们命大,在大火中,也有仙人相救!”
被她一夸,云千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笑了笑,“什么仙人呢?只是一个糊涂人罢了!你们没事就好!”
说着,又转向云狂,“哥哥可知那隐毒,是谁交给我的?”
云狂懵懂地摇摇头,“是千仪琳姨母?”
云千柔笑着摇摇头,“不是,是咱们的爹!”
云狂听得一惊,“咱们的爹?你不是说,他被关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你如何找到他的?你真的见到他了?他如今怎么样?”
他们兄妹俩,虽然不如别人有用,但起码比别人孝顺。骨肉相连,即便那位亲爹,云狂并不熟悉,但还是会下意识地关心。
其实,在云狂五六岁以前,都是亲爹在照顾他。那时候,千恭漪还很幸福。
可惜后来发生了变故,爹换了贼人,再没有父亲该有的样子。不过那时,云狂还没有开始记事,所以并不知道父亲的更换。
见他担心,云千柔自然很快回答,“并不是我找到他的,而是姨母找到的。他被锁在一个阴暗的地下铁牢中,铁牢已经许多年没人去了,十分地破旧。可惜爹爹没了武功,所以即便破旧,也无法自救。
我见到他了,他枯瘦得不成样子,身子也很虚弱。若非惦记着咱们,地下又不缺水,这些年不可能活下来。如今,他已经被移送北界皇宫,姨母动用了最好的太医,还在给他料理身子!”
地下铁牢,任谁听了都是十分可怜。云狂的双眉,不知在何时已经蹙起,“地下不缺水,爹可以解渴,但吃食怎么办?人没有吃食,怎么可能活这么多年?”
吃食.......说起这个,云千柔便是心痛,“爹爹虽然被废了武功,但起码是练过的身体,身子骨还很柔软。他的双手被锁着,但腿脚可以动。这么多年,他饿了,便抬腿上来,以脚底下的黑泥充饥。实在不行了,还有须发、还有衣裳,甚至偶时飞过的虫子!”
云狂的眉头更锁,越听越觉得难以呼吸,愤恨非常,“就是那个贼人,将咱们的亲生父亲,关在地下铁牢,让他这般活了十七年么?!”
说这话时,云狂的愤恨到了极点,气得双眼发红,一行眼泪滑了下来!
见到兄长气哭,云千柔亦是忍不住红了眼睛,不忍心地点了点头,“就是他,就是他害的咱们爹爹如此痛苦!太医给爹爹诊治,说爹爹长时间食用赃东西,已经坏了脾胃,日后只怕都治不好了!如今,爹爹的身子极其孱弱,许多好吃的都吃不了,吃多了吃少了都是上吐下泻的,我看着特别心痛!”
听着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想起这些年对那个假爹唯命是从,云狂暴怒得全身发抖。伸手背后,迅速拔出背后的长剑,瞪着发红的双眼,“我这就将那贼人碎尸万段!”
说罢,云狂转身,想要重回云府。
听着刚刚的话,宁蝾也有些难受,见云狂冲动,连忙上前拦住他,“不必碎尸万段了,云府大火,那贼人的骨灰,估计都被风吹散了。贼人诡计多端,不知还留着什么后手,你冲动过去,只会遭了算计!”
云千柔点头赞同,“宁侯爷说得对,哥哥不必气恼了,我已经用爹爹亲手准备的毒药,给咱们一家报仇了!”
云狂却不肯消气,“只是简单的一点毒药,算什么报仇?这么多年,他对咱们的打压,还有咱们对他的付出,他是要遭到报应的!”
说着,双腿一软,摇着头自嘲一笑,“我居然认了一个贼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爹,还对那个贼人唯命是从!这么多年,我原来就是个傻子!”
他是傻子,云千柔又何尝不是?这是云千柔心里所想。
其实不是他们傻,而是贼人的演技太高。不然他如何瞒过那么多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尚书令,竟没有受到一分怀疑!
听到这里的动静,宁梨带着人过来,“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