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湖西南角,新建的武学较场上升起了庞雨的副将认旗,表明他今日到达武学校阅。
较场上尘土飞扬,马匹奔驰中又充斥着各种人类的嚎叫声,成群学员排着整齐的队列,在烈日bào晒下进行cào演。武学对外的校址在府城内,是由安庆府衙开办的,如此就符合朝廷的体制。但那点地方根本没办法进行实际训练,庞雨借着武学的名义,开设了两个训练基地,
分别在石门湖西岸和百子山。
百子山主要进行山地作战短训,石门湖西岸是最大的训练基地,包括了庞雨麾下所有水陆兵种训练项目。
湖岸边一处水池旁边,唐二栓打着赤膊,露出身上的几处伤疤,手中提着一根细长的毛竹杆,看着较场近处两伙拖着炮车跑步的炮兵发呆。
“唐哥,你提着杆子干啥,学员又没有到,快先歇着。”唐二栓回头一看,是身穿无袖白sè作训服的鲁先丰,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他这位老手下前段时间到江南去了一趟,回来就给升了试百总,不知道去干了什么,鲁
先丰从来不漏一点口风,但陆战兵里面多少有些传言,说是去帮着漕帮打杀了些敌人,左右是立了功了。鲁先丰升了试百总之后,就来了这武学里面,听说既授课又学习,反正唐二栓是想不出来到底干什么,由于到现在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唐二栓是没有资格来武学读书的,这次突然接令让他到武学,令信上没有说是干什么,唐二栓一头雾水的报到,武学的迎接军官就让他到了这个水池边等候,看到有竹竿在这里,唐二
栓估摸着就是要水训。
“唐哥喝点水。”鲁先丰去跟其他几个陆战兵打过招呼,又回到唐二栓身边递过一个椰瓢,他虽然升官了,但对唐二栓仍一如以前般热情,没有丝毫的架子,等唐二栓接过椰瓢之
后他道,“这次是我跟武学推荐的你,帮着cào练武学里面的旱鸭子。”
唐二栓挥挥右手的竹竿,“这我会,就跟陆战司里面cào练一般的,陆营干啥也要会水?”鲁先丰摆摆手,“武学里面的新规矩,所有入学的人无论来的时候啥身份,都要会水性。杨学正给武学定的习水性时限是十日,条令发出来给各千总部校正,咱们
千总说了,学个浮水要什么十日,让陆战兵来cào练,三日。”听了这话,唐二栓呵呵的咧着嘴,鲁先丰也笑了一会道,“杨学正就说,那就让陆战兵的人来cào练,王副学正就点了我,我说找几个陆战司的熟手,他给兵房发了
呈请,就把你们tiáo来了。”
唐二栓呆呆的道,“咱们cào练陆战兵三日,这些旱鸭子万一三日不成怎办,到底cào练些啥人?”“这些人都是陆营来的,接庞大人军令,三个月内组建一个山地千总部,兵房挑选了二十个试军官,陆营来的大多是山民,有十三个都不会水,就是旱鸭子。”鲁
先丰说罢一拍xiōng膛,“咱们把总说了的三日,那就必须是三日,管他水鸭子山鸭子。”
两人又一起笑起来,鲁先丰偏头看了一下,没见到唐二栓的军服,“听说你升了二等士官,还有技能饷,加起来月饷都四两了。”
唐二栓惊讶的道,“怎地营中都知道。”
“那江南时报上登了,不光营中知道,怕是江南千百万人都知道了。”
唐二栓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像突然自己成了名人,但平日好像又没啥不同。“这几月各总各司都卖力cào练,庞大人刚回来就下了军令,要各部再加qiángcào练,还有两次大的合练,我想着唐哥你们在陆战司也累得紧,过来作教习权当歇息几日
。”鲁先丰压低声音道,“在武学当临时教习,每日有两钱银子的额外教习费。
“那千总不该说练三日就够,练十日咱们能多挣一两银子。”
鲁先丰愣了一下,抓抓额头后道,“多挣一两四钱,我怎么没想到,一说银子唐哥你心思这般快,怎地教得快还少挣钱了,这有些不妥……”
“不妥不妥,这些水营陆战兵干的就是不妥。”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喊叫起来,两人听了有点惊讶,都转头去看,说话的是一名身穿短袖作训服的壮汉,从那衣服一看就知道是陆营的。他正昂着头对周围几个人喊道,“cào典第三十一条规定得明白,到较场应身着应季军服,由值班军官查验,军服不整者处军棍十,连坐同伍。咱们陆营如今可不这
般乱,你看那些打赤膊的,我说不用问,定然全都是水营的,没个规矩了,大大的不妥。”
旁边一个陆营的人说道,“说不准陆战兵的cào典就是得打赤膊呢,人家成天都在水里泡着的,穿衣服泡烂了咋办。”
“那也不妥,衣服都要泡水洗,那怎不怕泡烂了。”壮汉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就他家水营的衣服怕泡水了怎地,我看就是没规矩,不妥。”
唐二栓低头看了自己的赤膊一眼,转头看向鲁先丰,“武学不准打赤膊么?”
鲁先丰看着那壮汉冷冷的摇摇头,“管他武学准不准,咱们就让他知道知道咱们陆战兵的规矩,就照陆战司平日那般cào练他们。”
他说罢站起身把短褂脱掉,露出jīng壮黝黑的上身,将哨子放到口中猛吹一口,尖利的哨音顿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