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修一边小心戒备,一边解下展仇本体琵琶骨上的白骨锁链,他这是要先夺宝,再杀人了。
“是。”
展仇本体将口一张,识海中的【双珠转心壶】便往外疾飞。
“机会!”正好在转心壶附近的那缕神识大喜,赶紧依附上去。
……
白骨牢笼,鬼火森幽,一只酒壶状法器悬于两人当中,通体白玉,散的莹莹微光,将碧绿鬼火隔绝在外。
“好,将死沼水给我通通倒出来!我知你这壶名转心,内有双格,转换随心,不要给我玩滑头!”
鬼修也取出一只墨玉钵,似乎比展仇原来的七湖蕴水珠还好些,想生生把死沼水给全数淘换下来。
这做法实属正常,本命法宝连心,他抢了也无用,杀死展仇本体,把展仇转成鬼物,法宝都会消失。
还不如趁活着的时候直接将展仇控心,把死沼水倒出来弄到手就够了。
这次,展仇却沉默不答。
“咦?”鬼修大为惊疑,生怕控心术出了问题,又命令了一遍。
“换,换……”
终于有了反应,展仇流着口水,傻傻地伸出右手,只晓得翻来覆去说这一个‘换’字。
“这真是……”鬼修再三确认控心术还在生效,有些无奈地摇头道:“这就是执念的力量么?”
“喏,喏,喏,拿给你!开开心心死在一起吧。”
前半句像是在哄小孩子,后半句却回复了鬼修残忍本色,将秦唯喻的灵魂丢到展仇手上。
果然,空中的【双珠转心壶】开始将死沼水倾倒进墨玉钵中。
看着如瀑布般降下的死气之水,鬼修乐得摇头晃脑,“我就知道你少不了!你真以为,我会对你言听计从,用鬼鸦来找人求助?嘿嘿,找人固然要找,但同时,倒入这【白骨炼鸦阵】的死沼水,可被我暗暗藏下一半不止呢!”
“瞧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鬼修不屑地瞟了眼展仇,见他正对着痴呆对着手中秦唯喻灵魂,低语不休,似乎在倾诉离别之情。鬼修早已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只好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又从怀里拿出两件空魂匣,等着完事后将这两个上好灵魂收回来。
……
“是时候下决心了……”
“依现在的情形,我这么做,还有可能保住你灵魂的自由。”
“否则,我们日后只有成为被其驱策的鬼物,永世不得生了。”
“如果你能听到,千万要按我说的去做。”
“如果你有一天,还能遇见齐妆,掌门他们,替我说句谢谢。”
“那么……永别了。”
将秦唯喻的灵魂塞进胸前一枚不起眼的纽扣里,这是唯一没被鬼修搜检去的法器。
【黑河珠】,当年父亲把它交给怀着自己的母亲,让她含在嘴里,在黑河底下躲过了那场大乱,父亲却无处可逃,死于血刀的无差别屠杀。
如今,该是让它去救别人的时候了。
“你错了!”
突然抬头大吼,哪还有痴呆之相,不等鬼修反应,果断手指空中自家本命法宝,【双珠转心壶】的壶盖应声爆开,无尽的黑水迅充满这白骨牢笼,淹没一切。
“这是!”
鬼修反应堪称奇迹,于刹那之间爆出篷鬼火,奋力将这黑水隔绝在外,但被克制太厉害,转手换了数种防御,一样消磨得极为迅。“魔水!?你哪里搞到这种东西!?你还有这种东西!?我的控心术哪里出了纰漏!?”他失态惊叫。
展仇的身体可没有防护,被黑色魔水迅腐蚀分解,在这最后的时刻,他笑道:“壶名转心,内有双格,玄机在顶,取用随心。”
又只来得及吐槽半句,“娘你没把我名字取好……”
当年在高广崧遗宝中收得的魔蚓之水,最终还是取了他的性命,无任何防护的血肉躯壳不消片刻,便被化得只剩具骷髅骨架,然后再过几息,连骨头都没了。
人一去,法宝转心壶便也消散无踪。
一枚小小的黑色珠子,从被化去的衣物上掉落,慢慢悠悠,沉入水底。
“桀桀!”
鬼修无所畏惧,大笑抖开当年在北丁申山逞威的漫天黑云,吃力撑住这魔蚓之水,终于堪堪稳住了形势。展仇已死,又没人听他说话了,他还习惯性地喋喋不休:“好,好,好!没想到还有个‘玄机在顶’!没想到你还有魔水这种东西,更没想到你能逃得了我的控心术,而且对自己也够狠!但那又如何!?我能在重土之下活这么多年,一样也能在魔水之中……”
话未说完,魔蚓之水已经将白骨牢笼腐蚀大半,失了支撑的重土便轰然崩塌。
“啊哦……”
再守不住了,鬼修、魔水,一切都消失在无情的黑色重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