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两名太医立即跪了下来,全部都涨红了双颊不知所措起来。
“主子——”严正终于忍不住走到了皇后娘娘身边。
向着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随即贺兰清羽便若无其事道:“韩谦是不是到了?”
“是,是到了!”靖克之连忙回答,听到皇后的声音严正闭了闭双眼,心中一沉再次跪了下去。
“让他去追叛军,这边在好好的整顿一下,明早等贵妃娘娘醒来就出发吧!”
好似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变的沙哑难听的声音,皇后匆匆的下达了几个命令后,便将所有的宫人都赶了出去。
众人连忙后退,严正望了望自出事后就没有跟自己说过话的皇后娘娘,抖着唇也只能听令向外。
整个飞天阁再次安静下来,许久许久后,里面有人用着沙哑让人不舒服的声音,低低道:“兰心,赶快醒来吧。等你醒来,我们就回家!”
“……”
大厅内一片宁静,许久许久后,只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声,随即里面便再次安静了下来。
大业四年十月十二日,直到正午时分,躺着的皇贵妃娘娘都没有起来。在朝臣和驻军再三祈求下,众人只能拉着昏迷不醒的贵妃娘娘,忧心忡忡回了京师。
大业四年十月十三日,在众人回京两个时辰后。皇后突然下令命自己的大长秋严正,再次返回皇陵守陵,并令其无诏令终生都不得进京。
大业四年十月十四日,在皇后等安全回京的第二日早朝上。皇后下令处死京师吴氏一门,唯一特赦便是为西卫立下汗马功劳的范老将军范允。
十四日下午,朝廷在永安门外奉命处死,范氏一族二百八十一口。在同一时间,为西卫早年征战四十五年的大将军范允。用自己早年杀敌无数的青铜宝剑,在自家祠堂内挥刀割断了自己的脖间动脉。
大业四年十月十四日,皇后娘娘下令全国追剿乱党余孽。凡陈王和北膔候的同窗好友等全部都一一审问彻查,凡与他们相处过密者一律暂不录用,凡为朝廷提供叛党消息者,一律加官进爵!
陈王叛变,西卫举国震惊,在各藩属国派使臣过来慰问探问的同时。整个西卫所有城镇,大街小巷也贴满了朝廷缉拿反贼的告示和图纸。
自皇后回京后,整个西卫便似乎草木皆兵起来。人人都怕引火烧身,但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
在朝廷对叛党的悬赏越来越大,在朝中有不少的官员都被牵连一个一个进了牢狱时,在陈王身边的慕容康宁终于坐不住了。
大业四年十月十七日,失踪七日的康王慕容康宁在十几个亲随和几十个愿意归降的驻军的保护下,终于逃回了京师。
他们不光带来了驻军的具体位置,还带来了陈王陈一清的项上人头。
慕容康宁献上陈一清头颅的那日,京师终于停了雪,当时的慕容康宁是被闻讯赶来的众大臣簇拥着进了皇宫的。
“皇后娘娘有旨,宣康王一人觐见!”
众大臣原本想一起陪着进内的,但听到皇后的命令,却只能在外等候着。
慕容康宁心中惴惴不安着,抱着怀中的红木盒子,他弯着腰许久才走到了殷华宫的最里面。
一路走来,似乎整个殷华宫内满满的都是奇怪的药草味道。
在那名为温良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的为他打开内殿的殿门后,他才刻意的放松一下走了进去。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慕容康宁将怀中的红木匣子放在身侧,连忙趴伏在青色的编织地毯上。
“……”前方没有声音,慕容康宁抖着手,只能规规矩矩的跪俯着。
他是皇帝的亲叔叔,即便上次因为怀疑皇帝的死因他被里面的皇后娘娘当众杖责过,他都没有真正的诚惶诚恐过害怕过。
但此刻爬在离皇后十几丈的地面上,他的双手双脚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陈王找过他的事情,他不知自己的儿子到底告诉皇后多少。加之到如今他都打听不到自己儿子的下落,他不得不紧张,不得不胡思乱想。
“叔王待在那边够久啊!”
在陈王的双手满是汗渍时,里侧终于传来皇后娘娘的声音。
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已经知道皇后娘娘突然伤到嗓子的慕容康宁连忙低头小心谨慎道:“请皇后娘娘息怒,老臣从一开始就存着亲自诛杀叛贼陈一清以卫朝堂的意思。陈一清会突然提前叛乱实在是出乎臣之意料,看到当时的情况,老臣只是想着自己绝对不能空手而归。老臣与他们虚与委蛇数日,终于取得陈一清的信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诱杀了陈一清这才逃出来的!不能及时回宫,不能保护在娘娘和皇子身边,老臣实在愧疚不已!”
慕容康宁说的情深意切忠心耿耿,良久里面却传来了一声毫不掩饰的轻嗤声:“也幸亏叔王能想出这么个办法,不然本宫还真没有办法继续包庇你康王府一脉了!”
“娘娘——”慕容康宁脑袋一片空白,他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将事情说的这般的直白。
“我——”慕容康宁绞尽脑汁,想好好解释一番。
“出去吧,叔王好自为之!”没有论赏没有处罚,望着一直躺着的蕙兰心,贺兰清羽完全的没有耐性立马下了逐客令。
“诺!”心中有愧,慕容康宁连忙抱着陈一清的首级快步退了出去。
……
“传旨让北统领韩谦立即前往寒山,一定要围剿所有叛党。除了北膔候必须活捉外,其余死活不论!”
翌日早朝上,大金殿的最上面。在皇帝的龙椅后有一层薄薄的青纱,青纱后的皇后娘娘,坐在后方的软榻上声音沙哑道。
“叛军虽然死伤了不少,但如今仍有一万众。娘娘我们是不是应该招降为主,毕竟死伤太多,与国不利!”
有文官上前建议起来,但不待他的话说完,上方便传来一声轻轻的冷哼声。
“钦天监修大人是吧?”
上方皇后声音轻飘飘着,修哲年连忙俯身应是。
“十月飘雪不祥,这是你说过的话吧?”
修哲年看了一眼斜上首的寿王殿下,然后立马跪了下去,小心翼翼道:“回皇后娘娘,这话确实是微臣所言。微臣当初夜观天象,得出不详有祸事的预兆。但当时微臣不是十分的确定,所以只能借着天上的飞雪暗示一下!”
“来人,将此人押入天牢择日问审!”坐在青纱后,贺兰清羽再次命令道。
“娘娘冤枉啊!!!”
“娘娘请三思!”
修哲年脸色如土,望着从后方上来的两个带刀护卫连忙惊呼冤枉。几个与他交好的官员立马站出跪了下来,腾翔卫没有立即动手。修哲年见状,连忙白着脸颊据理力争道:“皇后娘娘明鉴,微臣没有说错。那场大雪确实不详,所以才有后面的陈王谋反,皇贵妃娘娘——”
“大胆!”修哲年刚刚提到皇贵妃,原本坐在青纱后的皇后娘娘突然就激动起来。
抬手挡开面前的青色帘子,贺兰清羽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声音沙哑一字一顿道:“修哲年亏你贵为钦天监的监官,你既然有了不详的预测,为何不立马将情况上报。朝廷养着钦天监不是只让你们看吉日的,钦天监还有测凶险的责任。若你没有预测也罢,可你偏偏明知朝廷会了劫难,却选择隐而不报!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敢说你冤枉!!”
“娘娘,其实——”慕容兼济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立马抬头。
但就在此时,那个身穿明黄凤袍一脸萧杀的皇后娘娘,已经越过他径自走到了修哲年的面前。
一动不动的盯着,跪望着自己还试图狡辩的修哲年。贺兰清羽猛然抽出身边腾翔卫腰间的佩剑,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已经将它一下子戳进面前人的胸膛。
“……”
所有人都惊住,大家眼睛睁得大大,半响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兵器拔出又毫不在意的扔到地上,随即贺兰清羽望着左右的所有文武百官厉声道:“西卫建国两百余年,两百多年皇室对得起陈氏一族,对得起西卫的所有官员,对得起所有的驻军和百姓。此番陈王和北膔候带着驻军谋反,罪责当诛,绝对不能轻饶。凡为他们求情者,全部以谋反论。贵妃娘娘至今都未醒来,在她醒来前再让我听到为那些叛逆求情者,修哲年就是你们的下场!”
大金殿上的所有人都沉默着战战兢兢着,众人下意识的看向最上首的慕容兼济。感受着身后四周的目光,慕容兼济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双手一下子曲起一下子伸开,半响他却只能冒着冷汗沉默再沉默。
“靖克之,你跟上韩谦,跟他一起去围剿反贼余孽。驻军倒是其次,关键是陈王的后人,还有朱彪的家人,全部都给我收拾干净,绝对不能有一人逃脱!”一想到陈一清和朱彪竟然会在她们离京前秘密迁走所有的家人,贺兰清羽的脸色便越发不好起来。
“臣遵旨!”迎着周遭大臣们各式的目光,靖克之连忙跪下领旨。
“新皇的登基大典准备的怎么样?等皇贵妃一醒,登基大典就要立马进行,该准备的全部都准备好了吗?”
“启禀皇后娘娘,针织局正在赶制龙袍和两位娘娘的凤袍,这两天就会好。其他贵人们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妥善了。”
“启禀皇后娘娘,昭告天下的文书圣旨都已经写好了!”
“启禀皇后娘娘,先前焚烧的大殿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就等皇后娘娘重新选定名字即可入住!”
“启禀皇后娘娘,祭天大典要用的器具祭品,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众人上前一个一个的禀明着情况,接着大家又拿出各自奏本,一个一个的禀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
钦天监修哲年的尸体被腾翔卫迅速拖了下去,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拿着湿布擦拭着地上的那片血渍。众人脸色发白心中惶恐着,不舒服着,但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再提及其他敏感话题。
皇后和皇贵妃及众皇亲贵胄们一起回的皇宫,此番动乱大臣们没有伤到一个。但贵妃娘娘却无端端的昏迷不醒,加之皇后娘娘又为了给贵妃娘娘吸毒伤到了嗓子。如今即便感觉皇后娘娘有些暴虐,但大家却也只能小心的忍受着。
早朝很快就结束了,待大家一跪安,皇后娘娘就消失不见了。
“你说这算什么事情啊?”
“已经死了快三百人了,唉!!!”
“听说骠骑大将军快要回来了,大将军还未回来皇后娘娘就这般的——,这要是——”
“登基大典可是原先就定好日子的,皇后娘娘说要等贵妃娘娘醒来再举行是什么意思啊!要是皇贵妃一睡就是一两年,那岂不是让西卫一两年都没有国君?”
“不要乱说,想想修哲年!”
“小心隔墙有耳!!”
众大臣警惕的望着大金殿外密密麻麻的禁卫军,再也不敢胡乱的猜测了,全部都小心谨慎的走了出去。
“六弟你说该怎么办?”看着面前的情况,在出了皇宫后,慕容兼济便出手拉住了要上马车的慕容益青。
“还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自己的兄长拿着陈一清的头颅进了皇宫,结果到了下午就辞掉了身上所有的差事再也不出府了,侄子慕容羽兴在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出现。看出一点门道的慕容益青望着自己的兄长认真道:“这段时间还是多顺着皇后娘娘吧,毕竟皇后娘娘这次也算了救了我们一命。皇后又没有说不让小皇子登基为帝,所以我们还是骚安勿躁吧!”
“……”慕容兼济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可摄政大臣……”
“先留着命,然后再谋划其他!”抬手推掉慕容兼济的手臂,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慕容益青风淡云轻道:“反正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费尽心机也是枉然,兄长想开一点吧!”
马车晃晃悠悠的被保护着向前驶去,慕容兼济回头望了望身后高大的皇宫大门,脸上有丝不甘。但最终他却只能无力的转身,向自己的马车方向一步一步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