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作疲惫的摆手,“走吧,他们已经被约书亚迷惑了。”
伯温收回目光,带领众人沉默的上路。几名伤者被少年强大的实力吓住了,很长时间都无法摆脱那种山岳压顶的惊惧感。
周允晟挑选的向导是人类,对精灵之森并不熟悉,绕了许多远路,三四天下来反而落在了伯温等人的后面。但他时时刻刻支撑起结界,杜绝了黑暗兽和魔植的骚扰,一路走来倒也轻松。他并未接受教皇从属的效忠,却也不驱赶他们,而是默默给予庇护。
这当然不是冷血的周允晟会做得事,而是脑残晟的决定。他温柔善良,敏感脆弱,不啻于用最美的情怀去描绘这个世界,性格与理智的那个他完全相反。
他偶尔也会从潜意识中钻出来,趴在车窗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外面的一切,然后握住父神的雕像虔诚的祈祷。
这天,他正准备祈祷,却见前方出现浓浓的黑雾,把树木和天空全都遮蔽,其间隐约传出轰响声。
黑雾在缓缓移动,不等车队掉头就已经蔓延到近前。众人仔细一看,不免露出惊骇的表情。那哪里是什么黑雾,而是许许多多被魔气侵染的蝴蝶。它们从口器中喷射毒液,翅膀掉落剧毒鳞粉,若是一只两只还好对付,碰上铺天盖地的一群,唯有等着被腐蚀成一滩血水。
它们飞过哪里,哪里就会变成死亡之地,连实力强大的黑暗兽和魔植也不能幸免于难。
众人立即掉头准备撤退,却听马车内传出一道清越的嗓音,“聚拢到我身边,不要走出结界。”
一个半圆形的金色光膜将车队笼罩,所有撞上光膜的蝴蝶尽数化为尘埃消散,车队沿着先人开辟出的道路缓缓前进,在轰隆隆的煽动翅膀的声响中显得那样静谧悠闲。
周允晟掀开车帘,与向导坐在一起,手里捧着父神的雕像祈祷。无论遇见多么骇人的怪物,无论外界多么黑暗,因为父神的存在,他便无所畏惧。金色的光膜因为他虔诚的信仰而放射出越发璀璨的光芒,竟隐隐有冲散黑雾的架势。
但蝴蝶是一种趋光的生物,它们不会因为光膜强大的破坏性而退却,反倒更加密集的围拢过来。一批变成烟尘消失,很快会有另一批补上空缺,久而久之,周允晟的车队成了黑雾的中心,让困在别处的路人压力大减。
伯温布下的结界被魔蝶撞击的只剩下薄薄一层,眼看就要消失了。他体内的光明之力所剩无几,几乎连权杖都无法点亮,额头和脊背遍布豆大的汗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精灵之森变得越来越危险,似乎正与黑暗森林同化。他遇见过很多危机,却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他知道,再过不久,这层结界就会彻底消失,而大家会被魔蝶啃咬吸食,变成一滩血水。
他焦急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前面忽然闪烁出一道璀璨的金光,立即大喊,“前面有光明祭司,快过去!”
众人立即舍弃马车,朝光源跑去。
“怎么是你?!”看清光膜内的人,伯温万分惊讶。
周允晟刚做完祷告,用温和的目光看过去。如果是理智的他,必定不会施以援手,但现在的他却无法见死不救。他并未说话,略一摆手就将光膜扩大几分,把伯温一行人笼罩住。
温暖地,纯净地光明之力在空气中流淌,这是完全有别于黑暗外界的另一个世界。伯温甚至能从空气中捕捉到还未消散的一丝虔诚的信仰,隐隐有神界的梵音从虚空中传来,让他每一个毛孔都舒张了。
他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朝对面看去,无法相信眼前这位温柔美丽的能与晨曦相媲美的少年是宝儿和教皇口中那个卑鄙无耻的人。
其他几个曾被少年重伤的族人也都屏声静气不敢说话。结界内的空气太庄严肃穆,就仿佛此处不是荒郊野外,而是一座小型的神殿,让他们不敢造次。
周允晟救了他们,却也不想搭理他们,拿出雕像缓缓镌刻父神华美的面容,湛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暖融融的爱意。
伯温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而是惊骇。不用借助权杖的加持,也不用吟唱咒语,就能撑起如此巨大而又坚固的结界,并且一心两用,少年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听说他今年才18岁,刚成年,如此强大的实力究竟从哪儿得来的?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并不期望得到少年的回答,却没料少年缓缓开口,“我每天都浸泡在试炼池里进行修炼。”
这话一出,伯温沉默了,思忖片刻后朝教皇瞥去。教皇面色一变,失口喊道,“这绝不可能!”
从八百年前开始,就再没有任何一位光明祭司能进入试炼池。凡是妄图尝试的人,全都被烧成了灰烬。传说中唯有灵魂最纯净的人才能存活下来。
伯温也曾尝试过,仅伸进去一根手指就剧痛着收回。他知道,他的内心和灵魂并不纯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为此感到羞愧不已。
如果少年果真能浸泡在试炼池中而毫发无损,他绝不可能是教皇和宝儿形容的那种人。自己或许被欺骗了!
他试图给老友一点信任,目光触及地面时再次被深深地震撼。少年的光膜笼罩在哪里,哪里的魔气就尽数消散,草儿重新变成青翠欲滴的颜色,花儿争相结出花苞并在少年面前开放,魔蝶轰隆隆的扑过来,又悄无声息的化为尘埃,魔气连同剧毒一起被净化。
如此圣神地,能让万物复苏的力量绝不是光明之力,而是神力!
想到这里,伯温身体完全僵硬了。也许,他正与一位半神甚至是神明同行,而他和族人之前还试图伤害他。光明神在上,快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