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在8月11日过后第二天的上午发生的。
地点是金色的阶梯教室,里面正在进行着大一、大二联级的公开课,题目是《梅涅克·卡塞尔命运论和秘党屠龙指导方针》。
这堂公开课的讲师是担任平时《龙哲》课程的的斐迪南教授,正在讲台上挥斥教鞭引经据典地为新一代根正苗红的屠龙幼苗们灌输秘党最经典的思想。
这是每一届学生都必然要经历的‘洗脑’过程,将屠龙的宿命论刻在骨子里,认为龙族与混血种之间的敌对关系誓不两立,混血种天生的血液就比旁人的还要粘稠和沉重,那是因为每个人的血管里流动的都是责任和使命。
大三大四的学生不需要上这一节课,只有大一和大二才会有,必修中的必修,并且期末还设有考试,一旦不合格就得重修一整个年级直到毕业,如果毕业都没有通过那就得像某个高龄学长一样在学院里多挂个几年了。
如果现在从下面往上看,那么整个金色的阶梯教室正呈现着一副完美的众生相,从前面需要占位的热点位置一直到最后的教室角落,每个学员的性质和精神面貌也在递进地衰退。
坐在第一排的有过半数的都是狮心会的学员,每个人的胸前都别有徽章,最中心的位置坐的是楚子航,一身规矩的校服,胸口别着狮心会的雄狮徽章,左护法兰斯洛特,右护法苏茜,都是大一新生中精锐中的精锐。
再往两侧分摊开就是狮心会各个部门的精锐了,放在桌子上的臂膀比凳子腿粗三倍,圆珠笔在他们手中仿佛一折就断,让人想搬来一根泼墨的毛笔塞他们华丽纵横开阖,坐在三人身边宛如门神或保镖,感觉如果楚子航举手想回答问题,教授不给面子的话这群人就得把桌子掀到教授脸上去...
楚子航坐的位置视野极佳,算得上是公开课里的极品位置之一了,早在开课的前一个小时,就有狮心会的马仔给占位置了,这似乎是狮心会的传统,每一任的狮心会会长无论绩点还是出勤率,各方面都是当届的拔尖人选。
到了楚子航这一届也不例外,或者说就正像是尖刀插进了好鞘里,精英最优制度的培养方案完全贴合这个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三好学生模板的男孩。
顶尖的体能素质,一流的知识储备,十足的精神韧性。
在楚子航加入狮心会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狮心会都为这个新上任的大一新生会长侧目了,埃尔文·莱茵从来都不会看错人,这句话也的确得到了证实。3e考试的成绩出来后,全场哗然,因为楚子航的血统评级在诺玛的表格上赫然就是一个红赤赤的‘a’。
前任狮心会会长自由一日赌注那样好似丢花球招驸马的举动居然真都给招到了一块好宝,不得不佩服狮心会会长这职位的确要有点能耐才能坐得上。
同样新生中为数不多的‘a’级混血种里,还有在自由一日里表现同样出色的法国新生兰斯洛特、中国新生苏茜等人,除此之外整个大一新生中的寥寥一些‘a’级混血种,几乎过半都被狮心会给捡走了,剩下的基本归了学生会所有,那批人里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当属红发的狙击手陈墨瞳了,不过听说最近她都让别人叫她的另一个名字,好像是叫什么nono...还是诺诺来着?
越是3e考试上出彩的,越是被看重的,在第一个月里行课中也越是认真,精英制度的学风全靠比拼,毕竟努力才能达到别人天赋的起点,这种环境里要强的天才们不得不努力了,其中楚子航就是个典型的天赋高到离谱的例子。
斐迪南教授讲十句话,楚子航就在笔记本上记四五个关键词,事实证明他总能在事后依靠着一本子的关键词将整堂课的重点给复述出来,记忆这种东西就像沙滩上的堡垒一样堆砌在他的脑袋里,能有这种类思维殿堂的记忆方式,他很难不科科都有拿‘a’的潜力。
这也不得不让大二的不少学生忍不住把视线挪向后排方那个背靠着椅背双手怀抱好似发呆的学生会主席了。毕竟不少人真切实际地感受到了楚子航给学生会带来的压力,狮心会换届后非但没有露出颓势,反倒是未来可期、蒸蒸日上了起来,这不得不让很多人产生焦虑。
但除此之外,更多的人则是注意力一直都维持在阶梯教室的最角落、最角落的地方。
在那里是整个学院里最大的变数,也是无论到哪里都是风暴的聚焦点,瀑布冲刷落底的那块坚硬礁石,卡塞尔学院里唯一活动的‘s’级学生,林年。
而现在的林年...现在的林年正在玩手机,干着跟藏在最后排所有摸鱼的学生同样的事情。
前三排里狮心会的成员中,白金头发的维乐娃时不时回头瞅着角落里捧着手机自顾自玩着的的林年,偶尔瘪瘪嘴似乎有些沮丧...如果她不是狮心会的人的话,大概她也早就奔后排去了,看那
嗡嗡,林年手里的手机震动。
“今天我在学校里看到一棵树,长得好怪啊。”小天女,
“...怎么怪了?”林年啪啪啪打字回复。
嗡嗡,手机又震动。
“树脖子就歪得离谱,比学校里那棵樱花树还歪。”
“...到底有多歪?”
嗡嗡。
“上吊能挂四个我,三个你。”
林年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点了点头回复:“那的确挺歪的...”
“我跟你说,今天我们班主任又炸了,班上有人谈恋爱传到教导主任那儿去了,说是家长都请来了...”
“家里车坏了,得去坐公交车上课了,车上还遇到几个初中生欺负一个小学生不让他下车去上课,估计你在的话大概一脚就踹过去了吧?不过还好,我骂了他们两句,他们就让开了。”
“学校举办才艺表演会了,说是市上领导来了要当评委,那领导其实我还真挺熟的,来我家跟我爸一起吃过饭还发了红包给我...没太敢参加,害怕名次真给我了被人说闲话...如果你还在学校里你会上去表演吗?”
嗡嗡来,嗡嗡去。
全都是没有营养的话题,就像泡方便面,吃着不长身体也不长个儿,但肚子和整个人却是暖暖的。像是吃进肚子里的不是面条,而是蝴蝶...一肚子的蝴蝶,想想都很美好。
“‘梅涅克·卡塞尔’在德国海德堡发表公开演讲时整篇演讲稿的核心句子是哪一句?这个问题就由第三列最后一排的同学来回答吧。”讲台上斐迪南教授抬了抬手看向教室尽头说。
每个人都回头,尽管大家都知道坐在那里的是谁,第一排的楚子航也停下了笔转头望过去,发现一直走神的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也当了乐子人抱着手回头看着教室末尾。
有几个狮心会的哥们儿在斐迪南教授点出排列号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低头速写答案准备举起来给他们的荣誉会员支招,但还没动笔后面就已经响起了漫不经心的答案。
“一场毁灭必须有正确的位置才能有效。这个再好不过了。我们脚下站着的废墟,是历史留下的创伤,施暴者依旧藏在时间洪流的深处,展望、展望着头顶文明的重建,在瓦瓮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林年放下手机站了起来,“1890年,德国海德堡遗址演讲,第三段第二句到第五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