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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港的五楼,金色的电梯门打开了,林年走过走廊,来到套房的门前,验证指纹然后拉开了门走进去,里面传来了整齐的起身和呼喊的声音。
“林年...你回来了?”
路明非看见林年重新出现在套房里的第一反应是如释负重,他已经在安全港内坐了一天了,也看了一天的动物世界,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如坐针毡,时不时就看向紧闭的套房大门。
在早上林年闷头冲出安全港的那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个男孩出了那扇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在路明非的理解里,林年就是那么一个简单纯粹的人,他是固执的,抗拒改变又感情用事的人...路明非时常会想,或许林年加入秘党根本就不是为了所谓光怪陆离的龙族世界,亦或者人类的命运什么的,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姐姐,才会踏入这个世界的。
如果他奔赴命运的目的是重视之人的现在和未来,那么随之而来的背叛也是可以预见的。
路明非知道在心理学上林年这种人通常被分类为‘isfj’,拥有着一个再适合不过的别称:护卫者。
像是林年这种人内向而感性,只会追求生活中他们所认为的“实感”,只求与保持长期信赖的人联系紧密。这一点从林年就算前往卡塞尔学院也执意将林弦带在身边就能看出了...可如果就连林弦都离开了这边的世界,那林年留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为了人类的命运?别搞笑了,为了命运还不如为了食堂里的买一送一的猪肘子,起码在抢猪肘子的时候路明非还能从这个男孩的眼中看到热情。
路明非脑子里乱糟糟的,他觉得现在事情很糟糕,尽管文件夺回了,任务完成了,莫名其妙出现的龙王也被击退了,但他就是觉得事态从来没有比现在还要更糟过...
但事实证明的确还有更糟的,因为他看见林年直接走到了茶几前,将上面那份在被丢下后谁也没敢去碰一下的文件纸袋。
在林年就要拿起这份纸袋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侧头看见了楚子航默然的脸。
“怎么了。”林年看着他低声问。
“相信你自己的判断。”楚子航看着他轻声说,“只需要相信,就够了。”
楚子航收回了手,林年拿起了那份纸袋,沙发上的李获月单手拿起遥控器关闭了电视机,路明非咽了口唾沫看着那份文件预感不妙,套房隔间内的门也从里面打开了,苏晓樯站在门口无言地看着这边。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林年抽出了里面的那些白纸黑字的文件,在这些简历中他找出了特别的那一张,那是一张有着林弦的名字,信息却依旧停留在十几年前的简历表,虽然照片里还只是一个幼小的女孩,但从那未长开就具有灵动恬美的眉目之间不难辨认出这的确就是林弦。
所罗门圣殿会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盯上林弦了,而那个时候林年甚至还没有记事,所以那时是守护者与被守护者的身份还是逆转的。
他知道这份简历只是提纲,真正重要的在接下来那些胶片中,他放下简历用手指轻轻刮过一叠的胶片,忽然停在了某一处,抽出了那张单独的胶片。
胶片上是拍摄的影印件,让人想起电影中美国绝密档案盗摄的图片,那些黑白失真的文件报告上都记载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导演们的臆想中多是有关外星人和人体实验。
在这张胶片上留下的东西却也与电影里的臆想大同小异,都是同样的癫狂、荒诞,匪夷所思。
他又拾起影印文件的简历,将那上面黑白的女孩照片放在胶片的一侧,透过灯晕的晕染,忽地一下子,故事和人就像胶水粘合一样重叠在了一起,让人看清了胶片上那模糊失真的影印件的第一行字迹。
那排字迹是用英文撰写的,字体潦草,像是喝醉的人写的日记,黑色的字迹蜿蜒地连接在了一起,就构成了一条冰雪中淌过的漆黑小路。在小路的尽头,他看见一个女孩背着一个幼小瘦弱的男孩在风与雪的黑夜里执着地前行着。于是风雪的林中,默默看着他们的人执起笔用发抖的手在日记上去写下:
1991年12月31日,暴风雪日。
我在维尔霍扬斯克的郊外火车的铁轨发现了疑似港口幸存者的踪迹,在发现他们时他们一直沿着铁轨在向前走。
我想他们一定是从那片港口逃出来的幸存者,因为现在的室外温度已经达到了-53c,就连我也需要大量的烈酒和兴奋剂才能维持体温。但他们...他们甚至连棉袄都没有,年幼的女孩甚至上半身赤身裸体,她将自己衣裳披给了男孩,但这对于严寒来说保暖效果微乎其微。
就是如此,她也已经在我的观察中背着那个男孩走了两天两夜了,我想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蝴蝶计划’终于成功在红色帝国的zǐ_gōng 中得到孕育了。
可遗憾的是我无法根据他们的足迹逆推港口遗址的具体位置,昨天的那场暴风雪彻底掩埋了她们走过的路径。在我发现他们时,那个女孩就一直背着那个年幼一些的男孩往前走,我不知他们的起点,也不知他们的终点。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那条路是他们一起走过来的,即使很黑,雪也很大。除了彼此之外,他们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