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没有深想,只是留了一个警惕的念头。
“血统优异不足以成为‘月’,正统不乏血统优秀的年轻人,但比起‘月’他们总是差太多——不过世界上倒是不缺例外。”司马宗族长抬眸细细地看了一眼石桌对面的林年,但最终还是摇头,“例外也仅仅是个例。”
“你说每一个‘月’在襁褓中就已经确定了。”林年问。
“是确定了‘资格’。”老人更正,“就像是你身旁那顽劣的司马家幼苗,他同样也是拥有‘资格’的混血种之一,并且是其中的佼佼者。”
就算司马栩栩方前冒犯了自家宗族长,但老人语气中依旧有着浓烈的满意和欣赏,对于司马栩栩这个“个体”的欣赏。
“竞争上岗。”
林年轻轻呼了口气侧开视线避免让对方看到了其中一闪而逝的厌意,“适格者是这个意思吧?每一个‘月’从襁褓中开始就被你们用后天人工的手段培养出了一套‘月’系统。这套系统之于那颗初代种心脏来说就像是机械与能源,拥有‘月’系统的混血种都有资格承载这颗强大到难以想象的能源,而你们会选取最优秀的一个继承者,来承载这颗‘龙王之心’,这就是所谓的继承。”
司马栩栩低低垂头,湿毛巾下的表情有些挣扎,但他清楚现在自己不能搅入这已经开始的谈话,不然之后的后果就不像是之前那么风轻云淡了。
相较之下,同样身处事中的李获月没有反应。
她的妈妈蔹蔓也没有反应,只是安静地听着。
司马家的老人淡淡地说,“‘月’系统比说起来还要复杂,要从襁褓中的婴儿时期开始就进行介入和培养,更是要从胚胎之前的母体就进行筛选,在孕上胚胎之前保证与‘圣意’拥有血统的紧密联系,所孕育的胎儿绝不能与‘圣意’产生排异反应。这里面的工程量很大,大到正统数十代人为此付出了心血与生命,无数的尝试,文献中无数技法的遴选,一言两语无法盖之,或许等到阁下参与‘月’计划的革新项目时就能近而了解全部。”
“能承载‘圣意’的‘月’计划候选人,其本身的血统并不需要有多强,我们真正看重的是其本身‘月’系统的适配程度,你所见的李获月,司马栩栩,两人都是相当优秀的‘月’系统携带者,只是本身的‘月’系统在原初构铸时因种种因素和调控存在着不同的差异,而差异则自然会导致他们的差别。”
“巨大的差别。”老人低沉强调。
林年默然看向李获月的母亲,这个名叫蔹蔓的女人,这意味着这个女人曾经也经历过一段难以想象的时光来进行对龙王之心的“适配”?而现在他们又在当着这个女人的面去聊,正统即将让她所付出的辛苦,培养出来的优秀女儿卸掉这份“荣耀”移交给下一任‘月’?
可陡然之间,转头的林年微微睁大了眼眸,因为他在侧目之际竟然没有从那个漂亮而可爱的女人脸上看到不堪回首的痛苦,此时的蔹蔓正在看向李获月,她的目光也充满了温柔和怜爱,纯粹的母性,没有任何的渣滓,对方眼底里他居然见到了一丝庆幸和骄傲?
蔹蔓也注意到了林年的视线,对上了他的目光,然后微微轻笑点头。
林年撤回了目光,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中却感到一股怪异的恶悚。
他的余光注意到李获月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从面部捕捉不到任何的讯息。淡漠,清洌只是在林年也看不见的地方,那对清澈漆黑的瞳孔中有波纹在散开,就如纸面上划过的一条线,褶皱又舒展开的云,秋叶点过池塘里的天空,撕开印泥的信封。
“司马家的族长,你说的继承,是我现在所理解的,将李获月身上的‘圣意’移植到司马栩栩的身上么?”林年正视回来,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误,再三确定。
“如果只是移植,正统现在就能进行仪式,这方面上我们有较为完备的仪式流程。”司马家的老人看着林年略微摇头。
“那我能问一下,上一代的‘月’现在是否还健在?”林年面无表情地直视老人直言发问。
老人沉默片刻后,微微摇头,“这并非今天的问题关键所在。移植的仪式非是难点,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你对‘月’系统那独特的理解,那对于‘圣意’完美至极的揣摩”
“揣摩?”
“不,不对。”
老人忽然否决了自己的话,他低头安静许久,再仰头清淡说道,“是我妄言了。从古以来或许只有正统对于那颗龙心的研究才能叫做‘揣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揣摩’,青巫术、奇门遁甲、巫蛊、符箓、乃至现代的遗传学、生物学,利用所有的技术才能堪堪揣摩清楚丝毫的‘圣意’。”
“或许你说的没错,对于‘圣意’我们一直所做的,能做到极限的,不过是替它寻找到一个满意的皮囊,真正做主的人从来不是我们,我们所得到的不过是它的施舍和怜悯。”
“您对于‘月’系统的改进以及利用(此时司马宗族长对面前的小辈正式换上了敬称,对权与力的尊敬),已经不再是类同我们一般可笑的‘揣摩’了,正统从那全新的‘月’系统中惊鸿一瞥窥伺到了那梦寐以求的未来。您所做的,有权力去做的或许应该叫做是真正的.‘驾驭’!”
老人盯着面前这位秘党神秘年轻人的眼眸幽幽地说,“去帮助我们,帮助司马栩栩完成真正的挟圣令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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