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你是陛下的儿子?!”妈呀,那个跟他一起在泥坑里滚来滚去的小子竟然是皇帝的儿子?!张绍生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让人难以置信,“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萧言之想了想,道:“十岁那年,我娘临死之前跟我说的。”
“为什么不跟我说?”张绍生突然有些生气。
他是在言之十二岁的时候才离开村子,这中间有两年的时间,言之明明可以跟他说,却只字未提,亏他还把言之当弟弟一样!
萧言之搔搔嘴角,道:“我若与你说了,你怕是会直接给我找个大夫看看脑子吧?”
穿着粗布衣裳住在贫穷的村子里,每日靠上山摘野菜和捕猎糊口,这样一个活脱脱的农夫猎户说自己是皇帝的儿子?呵呵。
张绍生一怔,就听到连胜和秀水没憋好的笑声。
萧言之也跟着笑了,道:“不管怎么样,我是进到宫里来了,日后就仰仗三位了。”
“不敢不敢,殿下言重了!”连胜和秀水赶忙摆手,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秀水和连胜探头往外一看,就对萧言之说道:“殿下,邱尚宫来了。”
连胜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衣着简洁却端庄的女人款款进门,一进门就行了个素礼,恭敬道:“奴婢邱枝凝,见过大殿下。”
“起吧。”凭商人的直觉,萧言之觉得这个邱尚宫是个严厉且略微古板的人。
才刚这样一想,萧言之就听到了邱尚宫的惊叫声。
“殿下!您、您……你们怎么伺候殿下的?!怎么能让殿下穿粗布做的衣裳?!还不快伺候殿下沐浴更衣!”
秀水和连胜来万春殿之前还都是被六宫的尚宫们管着的,此时邱尚宫理直气壮地这么一呵斥,秀水和连胜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
“邱尚宫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萧言之眉梢一挑,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张绍生,见张绍生也是拧眉看着极其嚣张的邱尚宫,萧言之沉吟片刻,瞄见邱尚宫还要开口责骂秀水和连胜二人,便抢先开了口。
“连胜、秀水,你们起来吧。”说着,萧言之笑容和蔼地看着邱尚宫,“邱尚宫别动怒,从江南到长安路途颠簸,先前面圣又耗了些心神,好容易得空坐会儿,邱尚宫可否容我再歇会儿?”
邱尚宫一愣,狐疑地看向萧言之。
早就听说陛下与发妻失散二十年,发妻虽是早逝,但给陛下生的儿子却还活着。一年前陛下下令去接皇长子回宫,并且在那个时候开始布置万春殿,可时隔一年那皇长子也没能回到宫里来,她们还都当这人是回不来了,却不料这位又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这样安然无恙地进了宫。
前几日接到陛下口谕要她来教导皇长zǐ_gōng 中规矩的同时,她就得了贵妃的命令,要她锉一锉这位皇长子的锐气,别以为他自个儿是武成王亲自接回来的就以为自己有多高的地位。
进门打眼一扫,她还想着贵妃是杞人忧天的,这样的一个村夫,哪里来的什么锐气?可此时听这人一开口,她就觉得麻烦了。
萧言之笑得和蔼,话说得和气,可这一字一句听在邱尚宫耳中就跟针似的,字字都扎得人浑身难受,尤其是这最后一句,吓得邱尚宫一身冷汗。
她区区一个尚宫,殿下想要休息,她敢说一个不字?
可偏偏萧言之神色和蔼,无半分责问和不悦之意,眼神纯良,尽是懵懂,似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
拿不准萧言之究竟是什么意思,邱尚宫只得暂且退让,想着先静观其变,待看清了这位的为人,再完成贵妃的吩咐也不迟。
于是邱尚宫忙跪下,垂着头惶恐道:“奴婢惶恐,奴婢不知情状,于殿下面前失礼,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