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春月这一觉一直睡到亥时,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已经黑漆漆一片,可门的另一边却闪着微弱的昏黄烛光。
萧春月扶着脑袋起身,想起自己晌午那会儿喝了酒,可却没有之后的记忆,大概是喝得醉了,被言之接了回来吧。
以为是萧言之坐在外面等她醒,萧春月便翻身下床,趿上鞋慢腾腾地出门。
“言之啊,我……”推开门转头一看,萧春月登时就怔住了,“黎长史怎么在这儿?”
这男人不是不待见她吗?那在她的屋子里坐着干什么?
黎安放下手上的书册,将萧春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而后亲切地问道:“头疼吗?”
萧春月茫然地摇了摇头。
黎安笑笑,起身走到屋门口,拉开屋门后,便对外面的小厮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等那小厮跑开后,黎安又关上了屋门,回到屋里。
“你从晌午开始就没吃东西,我让厨房给你煨着点儿粥,一会儿就能拿来。”
萧春月眨眨眼,指着黎安开口道:“黎安,你体贴得好恶心……”
黎安眼角一跳,偏头瞪了萧春月一眼。
“你认得工部的员外郎尹致吗?”
“尹致?”萧春月摇了摇头,“不认得啊,怎么了?”
黎安挑眉:“真不认得?再好好想想,在乐坊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他是不是你们乐坊的常客?”
萧春月莫名其妙地看着黎安,撇嘴道:“乐坊里的常客多了去了,如果不是有权有势的,记住他做什么?这人怎么了?”
“你这个势力的女人!”又瞪萧春月一眼,黎安叹息道,“没什么,不认得就算了。日后想喝酒的话,要么就在府里喝,要么就带着人一起出去,你一个女人,别自己跑出去喝酒。”
萧春月偏头看着黎安,不满道:“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为什么要被你教训啊?而且你坐在我这里做什么?夜已深,黎长史还待在女客房里怕是要落人话柄了吧?我可是贵客,黎长史这样做是不是有失礼数?”
听了这番话,黎安先是一怔,而后摇头失笑:“你这女人还真是记仇。你也真是奇怪,别的女人巴不得能成为在武成王府里借住的贵客,被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偏要找些事情做,不让你做吧,你还记恨上了。”
萧春月撇撇嘴,道:“无功不受禄,我又没有能成为武成王府贵客的身份,若什么都不做,我凭什么留在武成王府?”
“傍着公子的关系不就行了?你可是公子的姐姐。”
黎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明明就有可以利用的人脉关系,却偏偏不用,即便是在过往的三四年间,萧春月也只是被萧言之带进了武成王府,之后就再也没利用自己的身份谋取便利,“萧言之的姐姐”这个身份给了萧春月还真是有些浪费。
萧春月咋舌道:“说了你也不懂。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黎安笑而不语。
恰巧小厮端着萧春月的晚饭敲门,黎安看着萧春月去开门,便又拿起刚才放下的书册,继续看。
萧春月端着自己的晚饭回屋,却见黎安稳坐不动,狐疑地蹙眉,萧春月坐在桌边正对着黎安的位置,一边吃一边揣测黎安的目的。
用了一顿晚饭的时间想好要问黎安什么,可等萧春月放下了碗筷,黎安便也放下了书。
“吃饱了?”黎安将书卷起来别进腰后的腰带里,而后走到萧春月身边将碗筷收好。
“吃、吃饱了。”萧春月被黎安唐突的举动吓了一跳,想好的问题全都忘光了,只呆愣地看着黎安。
“恩,”黎安端起放着碗筷的托盘,转身就往门口走,“好好休息吧。”
话音落,黎安便踢开门走了出去。
“自己关门。”
这话说完,黎安就真的走远了。
看着黎安逐渐融入夜色的背影,萧春月半天都没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满腹疑惑地睡了一宿,第二日早饭之后,萧春月才走出自己的住所就碰到了黎安。
“你醒了?我正打算去叫你。”一见到萧春月,黎安就笑着走了过去。
被黎安过分灿烂的笑容惊得打了个激灵,萧春月狐疑地看着黎安。
“有、有什么事吗?”
黎安笑着将手上的一份折子递给萧春月,道:“这是府里库存的布匹清单,差不多要换季了,王爷和公子的衣裳该添置一些,府里的其他人也都有一套新衣的补贴,布匹若是不够可以去买。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说着,黎安也不管萧春月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将折子塞进萧春月怀里,就转身快步离开。
萧春月愕然地看着黎安的背影。
黎安这又是闹哪出?太奇怪了!太可怕了!她要去找言之商量一下。
想到就做是萧春月的一贯作风,于是忘记了某些重要的事情,萧春月就直奔萧言之的寝室去了,那里也是裴泽的寝室。
“言之!”大大咧咧地推开萧言之的房门,萧春月一脚踏进去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鲁莽了。
屋子的小堂厅里,萧言之被裴泽按趴在桌子上,两人的身体相连,萧春月能清楚地看到萧言之修长的双腿,只是因为房门突然被撞开,所以裴泽和萧言之都有点儿傻眼,两人傻愣愣地维持着相连的姿势,都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