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正是各宫各殿晚膳后最无聊时光,整个皇宫灯火通明,不时传来谁的歌声、谁的琴声,又或者是故意给人听的嘤嘤哭泣。
雄性鸟兽总是打扮得绚丽缤纷以便吸引雌性好感,可放在人间,这规律却转了个儿,花枝招展、各显其能来吸引目光的都是女子,三宫六院多少倾国佳丽倾尽所有去期盼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能得一人垂怜。
可惜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歌舞技艺再好再美,皇帝宝座上的人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温暖如春的凤欢宫此时并没有点灯,黑暗中,幔帐颤动,锦衾垂地,粗重喘息与诱惑娇吟规律响起,yín 靡四溢。长长一声呼气后,床榻的重量蓦地减去大半,裹在柔丝薄被里的女子借窗外朦胧月色看着榻边男人,媚眼如若游丝。
“皇上今日与连国师谈过了?”
“嗯,是个能人,就是不知可不可靠。”擦火点亮案上烛灯,口干舌燥的温敬元端起茶杯一口饮尽,眯着眼眸觑向蓝芷蓉,“非我族类,其心必殊。若非爱妃你一力举荐,朕定然不会轻信一个外族之臣,但愿你们不会让真失望。”
蓝芷蓉托腮娇笑:“贱妾何时让皇上失望过?”
“人是你推荐的,倘若有什么问题,朕自然要连你一起处罚。记着,连国师的身份不许告诉任何人,明日朕会给他个新身份长留大渊,至于青岳国那边,你的王族可以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了。”温敬元并不理会蓝芷蓉带着诱惑的暧昧言语,欲念宣泄过后,前朝那些烦心琐事攀上眉头。
“贱妾代王兄谢过皇上。”
想想时辰还早,御书房尚有一大堆奏折没有处理,温敬元穿好衣衫唤来赵公公,选了条清静人少的小路往御书房赶去。
“出来吧,站了这么久是不是累坏了?”待温敬元脚步声渐渐不闻,蓝芷蓉跳下床榻走到宽大的水墨屏风前,迟疑片刻,绕过屏风向后面探去。
没人。
“跑哪里去了?”蓝芷蓉纳闷,才要回头张望,冷不防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身后,险些把她吓得惊叫出声。
“看来你适应的不错,至少服侍男人这点,远比在青岳宫中时熟练多了。”一缕纯白发丝掠过蓝芷蓉手臂,淡淡香气若有若无。
蓝芷蓉深吸口气,厌恶地蹙起眉头:“别提以前的事,恶心。”
“恶心?如今你不是很消受么?”作为青岳国国师,连嵩没有对长公主表现出丝毫尊敬,语气里满是嘲讽,“你这一身媚术都是我找人教授的,能成为渊皇宠妃,你心里清楚得感激谁。哦,差点儿忘了,房中术还是我亲自教你的,那时你可不像这样妩媚多姿,看着就让人心烦。”
不堪回忆让蓝芷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忍着怒气冷哼一声,抱紧披帛坐回榻上:“少废话,我已经按事先安排给你搭桥进宫,你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了?”
“什么承诺?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连嵩故意道。
“你——”蓝芷蓉陡然拔高音量,而后又迅速压低,“你说过会帮我折磨青莲王,别想抵赖!”
憎恨,虚伪,愚蠢,蓝芷蓉的丑态尽收连嵩浅色眼眸内,冷冷一笑,纤长素白的手指捏起蓝芷蓉下颌:“当上宠妃后脾气越来越大,谁给你胆量让你对我大呼小叫了?一个借尸还魂的丑陋亡灵而已,你真以为自己是青岳国长公主,可以对我颐指气使?蓝芷蓉,装好你的芸妃,其他事情没有你插嘴的余地,懂了么?”
冰冷无情的目光如毒舌吐信一般,令得蓝芷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重生后在青岳国遭受的痛苦折磨于脑海里频频闪现,深寒畏惧,重新笼罩全身。
“我……懂了……”战栗过后是不由自主的低声下气。蓝芷蓉躲开连嵩手掌,深吸口气静了静,抱住裸露在空气中的冰凉肩膀簌簌发抖:“言离忧扮成侍女被永鄯王救走,这会儿应当是在宫中,皇上还不知情。我让小亭子向赵公公打听过,皇上留言离忧性命的原因似乎与某样东西有关,至于是什么,皇上告诉了定远王世子,其他人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