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教授沉吟了一下,说:“你着办吧。”
宋雅容眉开眼笑:“进辉也别走了,一起吃饭,晚上庆祝一下。”
苏教授奇怪问:“庆祝什么呢?”
宋雅容嫣然一笑:“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流靡之始,我怕有损子厚先生的馨德。泽滔的提议不错,奢华之屋,居大不易,也是怕你德行有亏,才要改造一下这房间,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苏子厚哑然失笑,宋雅容一向不喜这居室环境,现在有金泽滔提议,正中她下怀,却把重新装修提高到德行有亏的高度,苏子厚也是不满这装修风格,就顺水推舟不再反对。
章进辉帮忙一起收拾客厅,苏子厚居中而坐,着金泽滔温厚而笑,气度更胜从前。
金泽滔立于苏教授前,规规矩矩地鞠躬,说:“老师,多时不见,学生甚是想念,只是缠于杂事,一直不能成行,今日老师气色精神更胜往昔,不胜欢喜。”
苏教授呵呵笑了,指着正在客厅外宋雅容忙碌的身影,说:“那是你师母的功劳,现在我可是除了上班时间外,一律不许在办公室逗留,就是有事也可以回家办公,不必要的公务接待少了,常在家坐,自然心地宽畅。”
说着,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金泽滔恭敬地在苏子厚身旁坐下,从包里掏出两份材料,说:“当初东源滩涂开发改造时,老师还曾特地交待过,要我们东源配合省厅科研所。对东源的滩涂产业化工作进行理论总结。这是我的初稿。”
苏子厚大致浏览了一下提纲和目录。并没有细,金泽滔说:“浜海滩涂开发改造马上就要全面启动,现在正在做启动前的准备工作,为加强以滩涂开发改造的领导,产业办升格为浜海产业办,但老师也应该知道,浜海县经济落后,财政也积贫积弱。难以正常支持滩涂开发改造。”
章进辉对面而坐,认真倾听金泽滔的谈话,从金泽滔撰写的几篇财经论文,无论实践水平还是理论高度,自己已经和他拉开一定距离,他很珍惜在苏教授身边工作的机会,希望藉此得到苏教授言传身教,他也经常谦虚请教,执经问难,自觉这短短几月进步很快。
金泽滔没有注意章进辉的感慨。继续说道:“老师,我跟县委建议。浜海财政困难,但财政不是没有钱,现在我分管着财政大部分科室,我想盘活一部分财政沉淀资金,用于启动滩涂项目。”
苏子厚吃了一惊,忍不住站了起来,慎重说:“尽管你没有挤占预算资金,但作为国家财政资金,无论其资金性质用途,动用即为违反财经纪律,或许有当地党委zheng府支持,那也是在确保资金万无一失的安全前提下,你能保证所有环节不出一丝差错?”
金泽滔自信地说:“以前我以党组成员身份仅分管着农业科和综合科,资金规模小,可能还有些风险,但现在,我有信心,动用财政国库沉淀资金,绝不会影响资金正常用途。”
章进辉也是十分惊愕,尽管他进财政系统不久,但还是知道一些财政资金运转常识,zheng府部门对财政资金会有一些应急用途,如果预算内一时无法安排,需要启用财政国库资金应急,但那都是在有zheng府会议纪录,集体担责的前提下进行的。
苏子厚凝视着金泽滔,说:“难道非得如此,才能全面启动滩涂开发改造?”
金泽滔没有苏教授,视线移向窗外,平静而又有些伤感:“如果财政条件好,滩涂改造本应是zheng府行为,根本没必要去挖空心思,动员社会力量,利用市场杠杆来撬动这个大项目,但现在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我们有这个决心,县委县zheng府也有这个决心,如果再不想方设法,我怕良心不安,我怕无数因无堤坝保护,而被大风大潮侵吞遭难的冤魂,夜夜啼号,不得安宁。”
章进辉肃然起敬,在这大是大非,大本大宗面前,在这事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面前,能弃个人政治前途于不顾,迎难而上,没有一颗大仁大勇的心,是办不到的。
苏才厚坐了回去,叹息着拍拍他的膝盖,说:“你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基层干部,都能秉承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蹈厉奋发,为民请命,身为老师,我当也助你们一臂之力。”
金泽滔大喜,他说这番话倒也没有任何虚妄之言,确是出乎公心,发自肺腑,没有借此向老师提条件的意思。
但能有意外襄助,自然感激莫名,连忙说:“那真要谢谢老师,浜海数十万因此受益的百姓,都会对老师的雪中送炭,铭感五内。”
苏子厚摇着手说:“下个星期,你以县zheng府名义打一份报告,正好,我手头有一笔盐碱田改造资金,行了,这事就这样,老师能帮你的也就这些。”
金泽滔得了笔横财,心情格外舒爽,又翻着另一份材料,说:“这是近阶段我对浜海国有大中型骨干企业的调研报告,就企业规模来说,放在全省范围,有些可笑,但其中的问题和困难,我想应该是共有的,请老师过目。”